
我費盡心思嫁給沈琢,他卻對我冷漠無情。
因為,他有忘不掉的白月光。
對此,我愧疚一生。
可死後,我的靈魂在沈府中飄搖十數年,才發現這一切另有隱情。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踩著白月光來塑造自己的深情人設,踏著我父兄的血直上青雲。
重來一次,我成了他的白月光。
正當我籌謀著怎麼複仇時,那位重生到我身上的白月光先衝我拋出了橄欖枝。
“姐姐,這次我們讓他身敗名裂吧。”
我愉悅的挑了挑眉:“好啊,妹妹。”
.
閉上眼,思緒回到前世。
沈家是上京城裏逐漸沒落的清流世家,沈琢更是沈家三代單傳的獨子。
而我,則是從龍重臣留下的遺孤。
我父親母親皆為了陛下戰死,隻留下我和兄長相依為命。
陛下冊封我已故父親為忠勇侯,於是我哥哥承襲爵位成了侯爺。
我直到十六歲還未嫁人,千挑萬選選中了沈琢。
隻因為他在詩會時衝著我在的方向念了一句:“驚鴻照影來。”
我叫顧驚鴻,驚鴻照影的驚鴻。
就像被人下蠱一般,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滿京城的好兒郎,我橫挑鼻子豎挑眼。
最後自以為挑中了一顆蒙塵的明珠。
未曾想,卻是挑中了一顆老鼠屎。
嗩呐吹吹打打,兄長淚眼汪汪背著我上了花轎,送我嫁去沈家。
嫁給沈琢之後,我才知道他曾有過一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因為身份原因最終被拆散。
我以為沈琢是因為崔寧之才對我冷眼以待。
所以,對崔寧之又羨慕又嫉妒。
但事實是,崔寧之對沈琢來說,不過是一個能為他塑造癡心深情之名的墊腳石。
甚至,就是他害死了崔寧之。
因為崔寧之知道的太多了,會阻礙他封侯拜相的路。
而我,則是他攀附賀王的青雲梯。
他捏造罪證,用我顧家滿門慘死九族皆誅向賀王投誠。
他掐著我的脖子,灌下一杯鴆酒。
“顧驚鴻,下輩子投個好胎。”
2.
可我沒去投胎。
想到這,我不禁嘴角勾起。
我的靈魂在沈家飄搖十年,然後一朝睜眼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重生了,隻不過重生到了崔寧之身上。
重生到天下初定,陛下剛剛坐穩龍椅時。
崔家身為前朝重臣,新帝繼位後多有打壓,步履維艱。
腦中的記憶告訴我沈家和崔家是世交,沈琢和我互通心意早就約定好了共許終身。
我們甚至有兩塊一樣的白玉鴛鴦佩作為定情信物。
白玉鴛鴦佩?前世我曾在沈琢的書房中見過一塊沾了血的。
想來就是崔寧之的。
隻不過如今我身上這塊還潔白無瑕,沒有染血。
沈琢並非我想象的那般,對崔寧之一心一意但迫於家中不得不另娶她人。
前世我對崔寧之的敵意,早在知道真相時都成了愧疚。
隻可惜,那時候我已經死了,而崔寧之也早就殞命。
此時的崔家步履維艱,在夾縫中求存。
沈家在新帝登基後不久便上門和崔家解除了婚約,沈家作為清流世家,要保百年門楣。
而我,此時的崔寧之,作為崔家唯一的嫡小姐,從前是萬般的尊貴無雙。
如今臥病在床,眾人隻道我是被沈家上門退親後傷心欲絕才生了心病。
其實,是沈琢給我下了毒。
我不肯相信從前對我萬般好的沈琢會拋棄我,送信上門要與沈琢見麵說個明白。
他滿臉深情又愧疚的安撫我:“寧之,我心裏有你,可父親母親不讓我娶你,非要退了這門親。”
“寧之,我此生非你不娶。”
我感動的昏天黑地,甚至對他處境心疼不已。
絲毫未覺他給我下了毒,就在簪到我鬢間的那支水仙花簪上。
曾經的崔寧之,就是這樣帶著淬了毒的簪子,日日撫摸視若珍寶,最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然後,我就重生到了她身上。
3.
上一世的我現如今已經嫁給沈琢。
而這一世的崔寧之,也就是我。
卻還活著。
未曾同沈琢原先計劃好的那樣,病逝在閨閣中。
“小姐,那位沈郎君也太絕情了。”
“他八抬大轎娶了別的女人過門,全然不顧小姐往日同他的情分!”
丫鬟紅妝憤憤不平。
我抿唇笑了笑,並未多話。
他是做的絕情,隻可惜天無絕人之路。
京中人都知道,崔府的那位小姐因為沈家郎君娶了別人一病不起。
更盛傳沈家郎君大喜之日為了崔小姐冷落了新娘,一片癡心不改。
外頭流言滿天飛的時候,我病已經大好,坐在窗前侍弄著一盆水仙花。
“備車,我要去南恩寺禮佛。”
我帶著丫鬟出門,來到了上一世我每月必來祈福的佛寺。
在這,碰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碰見了沈琢的夫人,這一世的顧驚鴻。
也就是,“我”自己。
俏麗的臉出現在我眼中,恍若隔世的熟悉,我不禁紅了眼眶。
那張臉的主人看見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崔小姐,久聞大名。”
我強裝鎮定,落落大方的對著自己那張臉行禮。
“沈夫人,好巧。”
我知道,那個重生的人是崔寧之。
我們,互相重生到了對方身上。
這一次,我們不再是情敵,也不會再為了一個男人拈酸吃醋。
因為沈琢,就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渣。
他配不上清貴的崔家嫡女,更配不上顧家的將門虎女。
屏退左右,我們在寺廟後院的禪房外相約。
“姐姐,我們聯手讓他生不如死。”
“好啊,合作愉快。”
4.
回到了崔府後,我成日躲在後院閨閣中閉門不出。
人人都在傳,崔寧之在佛寺偶遇沈琢的夫人,被冷嘲熱諷了一番,羞憤離場。
殊不知,那隻是我們演出來的一場戲。
目的就是為了讓沈琢不猜疑。
讓他發自內心的相信,我們兩個因為他互相嫉妒厭惡。
我知道,沈琢一定在疑惑我為什麼沒有死。
因為水仙花簪子,在重生到崔寧之身上的第一日,就被我處理掉了。
但我不能被沈琢發現,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麵目。
我需要和他虛與委蛇,等待一個時機,將他徹底扳倒。
次日傍晚,門房的小廝送進來一封信。
“明日晌午,月下西樓。”
寥寥幾字,我卻看得笑了起來。
沈琢終於忍不住要約我見麵,月下西樓,在明月樓的西閣。
到了晌午,我穿著一席水藍色的衣裳帶著帷帽去赴約。
沈琢早早就等在了西閣的廂房之中。
見我來了,他起身溫柔的替我拉開凳子扶我坐下。
“寧之,聽說前幾日你在佛寺遇到了顧驚鴻?”
好一個“顧驚鴻”。
聽見這三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我都覺得惡心。
他不配喊我的名字。
不管是顧驚鴻,還是崔寧之,他都不配喊。
“嗯,我遇到她了。”
我作出一副受了傷害的樣子,垂眸不看他。
“寧之,若是她對你有什麼冒犯,我替她同你道歉,她不識規矩禮儀,脾氣也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他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唇角溢出一絲苦笑。
隻可惜了,我是披著崔寧之身軀的顧驚鴻。
我不吃這一套,因為被他貶低的人是我。
真真是,每時每刻都讓人惡心至極。
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經緊緊攥在一起,我緩了緩心中泛起的惡心。
“沒事,終歸是我配不上你。如今遭受這些,就當是我活該了。”
他聞言伸手要過來牽我的手,卻被我不著痕跡的避開。
“寧之,我心中認定的妻子隻有你一人。”
我不禁在心中讚歎,沈琢的臉皮比我想象的更厚。
我強忍著沒笑出聲,還要裝作深受感動的模樣。
我在等,等著他說出今日最關鍵的事。
5.
“寧之,我送你的那隻水仙花簪呢?今日怎麼沒戴?”
看他眉心微皺,麵上浮著一層淡笑。
我心想終於問到了,他淬了毒的那支水仙花簪。
那支簪子竟然沒要走我的命,他一定很驚訝吧?
我欲言又止,演出一臉委屈。
“阿琢,那支簪子在我去南恩寺那日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夫人攔住我時弄丟的。”
這是我們商量好的,將簪子的事情推到那日南恩寺相遇上。
那日那麼多人看到了我們發生口角之爭,沈琢不會起疑。
“後來我還回去找了一番,沒有找到簪子,是我沒用留不住你的人就算了,如今連簪子都弄丟了。”
我說著便用帕子捂住臉,垂麵掩泣起來。
沈琢見狀連忙安慰道:“不過是支簪子,丟了就丟了,過兩日我找人重新打一支給你。”
我這才如釋重負般的抬頭看他,“當真?”
“傻丫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嗬,鬼話連篇。
“過幾日我就做一支新的送你,你身子本來就不好,再哭仔細傷了身子。”
也難為他了。
明明盼著我死,卻還不得不做出一副關心至極的樣子。
沈琢離開後,我推門進了隔壁廂房。
坐在裏麵的人,正是“顧驚鴻”。
也就是,真正的崔寧之。
她聽完了我和沈琢見麵的全過程,自然也聽見了那些與前世一般無二哄人的話。
她也知道,是那支沈琢親手替她簪上的水仙花簪要了她的命。
隻是再次聽到,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她應該也不明白,為何自幼一同長大的少年郎,會成為心狠手辣的儈子手。
“姐姐,我們要怎麼才能讓他和我們一樣痛呢?”
我淡淡的開口:“死太便宜他了。”
頓了頓,“要讓他直上青雲,又一朝從雲端墜下。”
她接了一句:“然後,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