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簽下那份七天自願心源捐獻書,唐棉仿若被抽幹所有力氣,踉蹌跌坐在地。
厲南城捏緊捐獻書,滿意頷首。
他剛伸手欲扶,手機“叮咚”一響。
備注“雪雪寶寶”的消息躍入眼簾。
他嘴角瞬間彎起,神色柔情似水,匆忙扶起唐棉便走,頭也不回。
唐棉的心如被重錘猛擊,再次抽疼。
看著那決絕背影,一行清淚無聲滑落。
她強忍悲痛,調整呼吸,緩緩推開手術室門。
眼前一幕讓她如遭雷擊,動作頓住,隨即發瘋般衝向病床。
“爸!爸!”她聲嘶力竭。
唐父心脈處大出血,倒在病床旁,麵色漲紅如血,身體輕微抽動,鮮血泊泊湧出,染紅大片冰冷地麵。
他身邊散落一地照片,有唐棉簽的捐獻書複印件,還有合成的她被淩辱不堪的私房照。
每一張都像淬毒的針,狠狠紮進唐棉眼底。
唐棉慌亂顫抖,手忙腳亂扯下外套按壓止血,溫熱的血卻止不住從指縫湧出。
她不能失去爸爸。
“爸,爸你撐住,我去叫醫生!”她嘶喊著,跌撞起身。
剛衝出病房,眼前場景讓她再墜冰窖。
厲南城心疼地抱著沈枝雪。
沈枝雪手臂貼著一小塊創口貼,哭得梨花帶雨,幾乎暈在他懷裏。
厲南城一臉疼惜,輕聲細語安慰:“別怕,有我在,不會讓寶寶留疤。”
他示意所有醫護為沈枝雪待命。
唐棉的心被無形之手狠狠揪緊,刺痛蔓延全身。
曾經,初入醫院的她,麵對複雜病情和緊張醫患,常手足無措。
有次,憤怒的患者家屬衝進辦公室揚手要打她,她嚇得臉色煞白。
厲南城如天神降臨,將她護在身後,聲音堅定:“別怕,有我在。”
後來,每次她遇困或受傷,他都守著她。
可如今,他變了。
“南城哥哥,有你真好!”沈枝雪聲音嬌嗲刺耳,崇拜地看著厲南城,“南城哥哥,永遠不要離開雪雪好不好?”
厲南城應了一聲,抱著沈枝雪與唐棉擦肩而過,視她如無物。
唐棉猛地回神,眼眶通紅,急忙攔住去路,聲音帶著哭腔的顫抖:“南城,爸爸失血很嚴重,先讓醫生救他好嗎?”
厲南城蹙眉,放下沈枝雪,伸手想拭唐棉臉上的淚花,語氣卻冰冷:“棉棉,枝雪受傷了,你聽話讓讓,晚點我讓最好的醫生治你父親。”
唐棉渾身猛震,死死抓住他袖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爸爸是大出血!真沒法拖了!厲南城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救救他!”
厲南城眉頭緊鎖,不耐地掰開她手指,眼神透出嫌惡:“棉棉,你又耍小性子?”
“我沒有!是真的情況危急!”唐棉情緒激動,眼眶通紅落淚,吼到破音。
厲南城眸色瞬間暗沉,語氣淬冰:“唐棉,爭風吃醋的手段不適合你。你再無理取鬧,害枝雪手留疤,我讓你全家陪葬!”
唐棉看著男人決絕的背影,絕望撲通跪地,聲淚俱下:“南城,我沒亂說!我給你磕頭!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厲南城腳步微不可查地一頓,隻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話:“別丟人現眼,等枝雪包紮完,自有醫生看你父親。”
“厲南城!”唐棉跌跪在地,清晰聽見心碎滿地的聲音。
無論她如何哀求,那個曾說要護她一世的男人,不曾回頭。
唐棉終於等來醫生搶救時,唐父的心電圖已趨近一條絕望的直線。
“太晚了,失血過多,沒救了。”醫生惋惜搖頭。
唐棉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苦澀絕望。
聽著隔壁病房傳來的歡聲笑語,她心臟被生生撕碎。
唐棉跪在爸爸病床前,淚如雨下,滿心懊悔吞噬著她。
“爸爸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唐棉抱著爸爸逐漸冰冷的胳膊泣不成聲,“對不起爸爸,是我識人不清,害你丟命......”
唐父呼吸困難,渾濁的眼珠艱難轉動,枯槁的手努力抬起,想拭去女兒臉上的淚痕。
唐棉將頭湊過去,唐父眼角滑落一滴混濁的血淚,指尖未觸到她臉頰,手便重重垂下,終是死不瞑目。
唐棉抱著唐父尚有餘溫的屍體嚎啕大哭,拒絕讓護士推走火化。
拉扯推搡間,眼前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她猛地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