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在化療的痛苦和嗎啡帶來的短暫安寧中,一天天溜走。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偶爾清醒的時候,我會透過窗戶,看樓下那輛雷打不動的黑色大G。
不成想半夜的時候,門被輕輕推開。
我以為是護士,就沒有回頭。
腳步聲很輕,停在我的床尾。
忽然間,我聞到一股熟悉的清冽木質香。
是季淮身上的專屬味道。
他很喜歡一款小眾的男士香水,被扒出來後,賣到全球斷貨。
我曾經在采訪裏,輕飄飄地評價過那款香水:
“這款香水選的太刻意了,像急於證明自己品味的新手。”
為此,我們倆的粉絲又在網上撕了三天三夜。
此刻,這股“刻意”的味道。
卻成了這間充滿死亡氣息的病房裏,唯一的活氣。
我慢慢轉過頭,季淮就站在那裏。
隻穿著簡單的黑色衛衣和長褲,戴著口罩和鴨舌帽。
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而那雙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堂堂影帝,深夜探訪死對頭。
手裏還提著一個,像是從他媽媽那裏借來的紅色保溫桶。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發現臉部肌肉已經有些僵硬。
“季影帝,你知不知道,狗仔要是拍到這個畫麵,明天微博指定炸了。”
他沒說話,走過來,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
然後,拉開椅子坐下。
我們就這樣沉默著。
他看著我,我看著天花板。
儀器的“滴滴”聲,成了我們之間唯一的交流。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啞得厲害。
“為什麼是我?”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問的,是“揚骨灰”那件事。
為什麼是他?
我也不知道。
或許是在那一刻,麵對他勢在必得的羞辱。
我能想到最狠的報複,就是把我的死亡,變成一件需要他親手完成的遺物。
我要他記住我。
不是作為熒幕上的死對頭,而是作為一個把身後事托付給他的,活生生的人。
這比任何獎項,任何紅毯的勝利,都更能將他牢牢捆綁。
“因為......”我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你不是想看我求你嗎?”
“現在,我求你,你敢答應嗎?”
他的手,在膝蓋上驟然收緊。
指節泛白。
我看到他眼底翻湧的痛楚,像被巨石砸入的深潭。
原來,我的報複,真的讓他痛了。
我滿意地閉上眼睛,疼痛再次襲來,我不想讓他看見我的脆弱。
意識模糊前,我好像聽見他說了一個字。
“好。”
我沒想到,自己的嘴真的開了光。
病房門口的陰影裏,有長焦鏡頭記錄下了這一切。
第二天,整個網絡都炸了。
【驚爆!影帝季淮深夜私會沈念,兩人疑似戀情曝光!】
一張高清照片被頂上了熱搜第一。
照片裏,季淮站在我的病床前,低頭看著我,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痛惜。
而我,躺在床上,麵容憔悴。
而季淮的粉絲,尤其是他的黑粉和極端“唯粉”,徹底瘋了。
【操!我就知道沈念這個心機婊沒安好心!癌症晚期?我看是裝病博同情吧!】
【嘔了,為了倒貼我哥,連命都不要了?這種女人太可怕了,哥哥快跑啊!】
【她怎麼配得上季淮?一個靠陰險手段上位的蛇蠍女星,隻會炒作!滾出娛樂圈!】
【心疼哥哥,肯定是被這個毒婦給騙了!哥哥你清醒一點!】
他們甚至扒出我所有的“黑料”,P我的遺照。
在我的社交平台下詛咒我早點去死,別再糾纏他們的“哥哥”。
我的平靜生活,被徹底撕碎。
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麵。
那群我避之不及的吸血鬼家人,從新聞上得知我住院的消息,浩浩蕩蕩地殺過來。
病房的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我那濃妝豔抹的母親,一馬當先衝進門。
身後,還跟著我的賭鬼父親和遊手好閑的弟弟。
“沈念!你出息了啊!”
“生病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跟家裏說,還跟頂流大明星搞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