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覺得在媒婆麵前丟了麵子,一腳把奶奶踢得老遠。
“反了你了!克死克丟還不夠,現在還想斷老子的財路?打死你個礙事的老貨!”
他抄起牆角的笤帚就朝奶奶身上打去。
笤帚砸在奶奶幹瘦的脊背上、胳膊上。
每響一聲,我的指甲就往肉裏深一分。
奶奶蜷縮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身體劇烈顫抖。
她從不喊疼。
因為她是個啞巴。
但她的眼睛,充滿了絕望。
從門縫裏偷看的我,感到一陣刺痛。
心裏那句“活該”怎麼也冒不出來了。
突然,奶奶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爸爸,踉蹌著衝進灶房。
她一把抓起案板上的砍刀。
死死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刀刃陷進皮膚裏,一道血痕瞬間滲了出來。
奶奶死死盯著爸爸,另一隻手指向我的書包。
然後,她極其緩慢地撿起笤帚。
用盡全身力氣。
借著地上的塵土。
寫個一個“18”。
爸爸確實怕了。
不是怕奶奶死。
而是怕奶奶死了,家裏所有的活計、伺候他喝酒吃飯的事就沒人幹了。
再想找這麼一個任打任罵還不要錢的勞動力可就難了。
這筆賬,他算得清。
“真是瘋了!”
爸爸對著媒婆強行擠出個笑,
“婆子,你看這老啞巴以死相逼,這事兒要不就先緩緩?反正這丫頭片子也跑不了。”
媒婆見識了這陣仗,也怕真鬧出人命,連忙打著哈哈:“哎呀,好事多磨。你們自家先商量好。”
說著,趕緊溜走了。
爸爸衝著奶奶啐了一口。
“死啞巴!你就護著吧!讀那麼多書有屁用!老子看你還能活幾年!到時候看誰護著她!”
說完踹翻了一個板凳,怒氣衝衝地找酒喝去了。
那天之後,奶奶躺了好幾天才能勉強下床。
我默默地生火、做飯、喂雞、熬藥。
把飯菜端到奶奶床頭時,動作不再那麼粗暴。
奶奶拚上性命,為我爭來三年。
我讀書比任何時候都賣力。
三年後,我十八歲。
等待高考分數的那段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炭火上煎熬。
我坐立不安,既期待又恐懼。
切菜切到手,走路撞到頭。
我每天都會跑去村口七八趟,看看有沒有郵遞員來送信件。
爸爸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奶奶用命換來的三年期限眼看就要到了。
心裏的算盤又開始劈啪作響。
十八歲,在山裏再不賣,就要掉價了。
看著看著,那目光裏漸漸摻進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我剛喂完雞,爸爸把我堵在了灶房門口。
他身邊還站著他的堂弟,一個一臉猥瑣的光棍漢。
“念念,過來。”
爸爸的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和藹,
“你堂叔給你帶了塊花布,進屋試試。”
我心裏警鈴大作,下意識後退:“爸,我......我還要去看書。”
“看什麼書!女娃子讀那麼多書有屁用!”
爸爸瞬間變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
“老子養你這麼大,也該收點利息了!”
“你堂叔出了兩百,讓你陪他說說話,便宜你了!”
我瞬間明白了爸爸的意思,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掙紮。
“不要!爸!我是你女兒啊!放開我!”
堂叔搓著手,嘿嘿笑著逼近。
一把抱住我就往裏屋拖,臟手毫不客氣地在我身上亂摸。
嘴裏說著汙言穢語。
“小侄女別怕,讓叔好好稀罕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