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北第一大家族裴家已經吃素一個月了。
整個裴家敢怒不敢言,隻因為這規矩是裴家少爺崇尚素食主義的秘書蘇雨薇定下的。
裴亦言不僅讓她管著公司,更是親自把她接進了裴家,讓她宣揚素食文化。
就連裴亦言的未婚妻時晚晚吃了一個雞蛋,就被蘇雨薇以偷吃葷腥的名義打了一百個巴掌。
張媽幫她紅腫的臉頰上著藥,“夫人就不能跟少爺去說說,在這樣下去可怎麼辦才好。”
時晚晚搖了搖頭,因為她知道說了沒用。
自從蘇雨薇成為裴亦言的秘書後,裴亦言的整顆心就在蘇雨薇身上。
哪裏還看得到自己。
她失去了愛人,可還好,她還有弟弟。
隻要弟弟在,什麼苦她都能挺過去。
“張媽,麻煩給我備車吧,我要去趟醫院。”
剛到病房,蘇雨薇就聽見裏麵傳來爭吵。
“這個病秧子躺了好幾年了,多讓他攝入果蔬汁也是為了他好。”
“你瘋了嗎?病人芹菜過敏,這樣會死人的!”
時晚晚衝進病房,就看見蘇雨薇不顧護工的勸阻,給她植物人弟弟強行灌下芹菜汁。
她目中帶火,連忙上前:“你做什麼!我弟弟是植物人不能用這些!”
“你憑什麼把他用的營養液換成芹菜汁!”
蘇雨薇將用完的杯子一扔,嬉笑著。
“我也是為了他好,多吃蔬菜才能恢複健康。”
“營養液?哪有我的蔬菜汁有營養?還有,過敏就是偽科學,你能不能不要再宣傳這種不科學的言論了!”
蘇雨薇擺出一副“我很懂”的樣子,可下一秒呼吸機發出了尖銳的蜂鳴聲。
醫生護士連忙趕了進來,看著病人嘴角殘存的綠色液體,瞬間明白怎麼回事。
“簡直瞎胡鬧!病人心率急速下降,趕緊準備手術!”
“誰是家屬,快簽搶救通知書。”
時晚晚雙眼猩紅,接過搶救通知書剛要簽字,卻被蘇雨薇一把搶過,細細翻閱起來。
“這蛋白是什麼?是不是從動物身上提取的葷腥?”
“還有這裏,這種藥可是經過動物實驗,多麼殘忍,不許用。”
蘇雨薇繼續翻閱,隨即慢悠悠的開口:“你們所有的治療方案都要重新寫,再拿過來讓我批準才可以用。”
醫生剛要解釋情況危急,就聽到身後的護士不斷呼喊病人有情況。
時晚晚眼睜睜的看著弟弟的心電監護慢慢變成了一條直線。
原本就繃緊的神經,現在徹底斷了。
她腿一軟,跪在了病房前。
裴亦言剛走進來就聽到宣布死亡,看著跪在地上是時晚晚哭紅的雙眼,他有些心疼。
“我會給小光安排最好的葬禮。”
時晚晚猩紅著雙眼指著蘇雨薇,“她是殺人凶手!我弟弟原本不用死的!”
“晚晚,雨薇隻是太嚴謹了,這不是她的錯。”
“你不要咄咄逼人,好嗎?”
咄咄逼人?從蘇雨薇出現在裴家,她每時每刻都在忍。
蘇雨薇將她父母留下的虎皮毯子燒了,她忍了。
蘇雨薇逼著她跪下扇巴掌認錯,她忍了。
可時光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明明醫生已經說過他已經對外界有了反應。
明明他就要好起來了。
一句“太嚴謹了”,就能如此輕而易舉奪去她弟弟的命!
氣血衝湧,她就是死,也要為她弟弟討回公道!
“我要告她!她阻礙搶救犯法了!”
“她必須給我弟弟償命!”
蘇雨薇紅著眼,在一旁委屈巴巴開口。
“亦言,我隻是好意,沒想到夫人會這樣對我。”
“夫人想讓我償命,我現在就去死好了。”
蘇雨薇說完,就要衝上頂樓。
裴亦言神色慌亂,瞬間將她抱在懷裏。
“這隻是意外。”他緊緊護著懷裏的蘇雨薇,“有我在,沒人能對你怎麼樣。”
聽著裴亦言的話,時晚晚的心徹底跌入穀底。
他們相伴整整十年,他不可能不知道弟弟對她意味著什麼?
可因為蘇雨薇一句話,他就能顛倒黑白,當起殺人凶手的保護傘。
劇烈的心痛伴隨著淚水湧現眼眶,模糊中,大量的回憶充斥進腦海。
十年前,時晚晚帶著僅有幾歲的弟弟來到裴家。
父母為救裴家老爺而死,他們兩個也就成了孤兒。
為了感激這份恩情,裴家老爺把時晚晚跟時光接到了家裏。
十幾歲的裴亦言見慣了身邊許多的家族大小姐。
清秀眼神裏又一股倔強的時晚晚讓他眼前一亮。
“我好喜歡晚晚,以後能不能給我做老婆?”
聽到裴亦言的話,裴老爺子欣喜不已,直接就定了兩個人的親事。
後來裴亦言也確實對她極好。
學校裏有人嚼舌根說她無父無母,裴亦言就叫董事把那人開除學籍。
時晚晚看著書上的極光圖片感歎美麗,他轉身就帶她上了飛機,帶她在北歐看了一晚上的景色。
為了籌備婚禮,更是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時晚晚麵前讓她挑選。
直到他們訂婚前,時晚晚有事去裴亦言辦公室找他。
她親眼看到裴亦言親吻蘇雨薇的相片,臉頰微紅,手上的動作不斷加快。
男人粗重的低喘聲不斷交雜著“薇薇”二字,她瞬間明白一切。
“為什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抖的不成樣子。
裴亦言見被撞破也不惱,從容的整理了一下,冷漠的看著時晚晚。
“以前我不懂什麼是感情就對你許下了承諾,我也以為我是真的愛你。”
“可自從見到雨薇,我才明白什麼是喜歡。”
“我既然答應娶你,你就還是裴太太,可你也不能太霸道,讓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時晚晚不知道那天她是怎麼走出的公司大門。
她隻感覺自己的心像被刀劃開了兩半,正不斷的冒著鮮血。
如果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為什麼要在星空下拿走她的初吻?
如果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為什麼要在她十八歲那年跟自己纏綿一夜?
如果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為什麼要許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似乎是察覺到時晚晚已經知曉,裴亦言也不再隻是暗戳戳的對蘇雨薇好。
他給了蘇雨薇特權,讓她在公司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甚至為了討好她,更是讓她登堂入室,管理裴家。
從此,整個裴家上下都完全戒了葷腥。
如果有人犯錯,就要被她打耳光,直到認錯為止。
時晚晚總覺得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
裴亦言隻是一時新鮮感。
可他眼裏的愛意早就作不了假,眼裏已經裝不下任何人了。
身後的蘇雨薇看到病房裏蓋上了白布嚇得驚叫一聲,“死人了好可怕。”
裴亦言立刻趕到她身邊捂著她的眼睛,“別看,晦氣。”
隨後牽著蘇雨薇的手就離開了醫院。
走廊裏隻剩下時晚晚呆呆的看著裴亦言的背影,可他一刻都不曾回頭看過。
她踉蹌走到弟弟身前,輕輕摸了摸他冰冷的手。
是姐姐錯了,姐姐不該再信他。
她的弟弟,她僅剩的親人。
再也回不來了.....
她跌倒在地,終於抑製不住地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