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個簽發日期，用的是阿拉伯數字。

而真正的國家公文，尤其是這種級別的法律文件，日期中的年月日必須使用大寫漢字。

這是他們百密一疏的破綻。

我看著那張漏洞百出的“拘捕令”。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王檢察官”的電話。

“錢，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平靜地說。

“不過，在去銀行之前，我想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

他的語氣很不耐煩。

“你們發給我的那張拘捕令，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什麼了？”

“上麵的簽發日期，不符合公文規範。”

我說得鄭重其事。

“王檢察官，您作為國家的高級檢察官，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電話那頭，一直在沉默，應該是在想應該如何解釋這個低級錯誤。

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重新開口。

“......這是電子預審版本，為了效率，流程簡化了。”

“正式的紙質版，會由抓捕組的同事，當麵交給你。”

他自己回答得都有點心虛。

“是嗎？”

我輕笑一聲，語氣裏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嘲諷。

“那我還想請教一下。”

“根據《刑事訴訟法》第八十三條規定，拘留後，除有礙偵查或者無法通知的情形以外，應當在二十四小時以內，通知被拘留人的家屬。”

“你們為什麼從一開始就禁止我聯係家人？”

“這似乎也......不合規矩吧？”

“你......”

他徹底被我問住了。

我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追擊。

“還有，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2小時監控對象’。”

“卻連我去銀行轉賬，都需要我自己去櫃台。”

“你們的監控，難道隻是嘴上說說嗎？”

“還是說，你們根本就不是警察！”

最後一句，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積壓在心口的憤怒、壓抑、屈辱，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背景音。

對麵說的我聽不懂的方言，聽著語氣像是在吵架。

這是“李警官”突然搶過了電話。

“林曉文！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他氣急敗壞地喊道。

“我警告你，不要挑戰我們的耐心！”

“馬上拿著錢去銀行！否則我們現在就上你家去！”

“好啊。”

我冷冷地回答。

“我這就去銀行。”

“不過，在我去之前，我想，你們應該先看看窗外。”

“窗外？”

“對，看看窗外。”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們肯定會看的。

因為，這是掌控者對失控局麵的本能反應。

而窗外，什麼都沒有。

我就是要用這種方式，故弄玄虛，進一步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

我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準備出門。

我知道，這很危險。

我要親自走出去，成為那個最顯眼的誘餌。

就在我手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手機響了。

我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曉文，先別出門。”

是我爸。

我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爸......”

“別怕，我們都知道了。”

“陳教授已經聯係我了。”

“你做得很好，很勇敢。”

“現在，聽爸爸說。”

我爸的聲音，像一針強心劑，瞬間撫平了我所有的惶恐。

“你不是一直好奇，你媽為什麼總逼你學射擊和格鬥嗎？”

“你不是一直奇怪，為什麼我一個文職幹部，書房裏卻掛著警功章嗎？”

“曉文，爸爸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我現在的身份，是市治安局副局長。”

“但在二十年前，我是一名臥底緝毒警。”

“而你口中的那個‘李警官’，他的父親，就是當年被我親手擊斃的毒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