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以後不會再出現了。”
顧明哲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人事剛發了公告。”
他將兩張門票遞給了我:
“下午帶你去看城南的鬱金香展,去年你說想看,我一直沒騰出時間。”
那一周,顧明哲似乎放下了全部的工作。
早上七點準時起床給我做早餐。
傍晚六點半,他的車一定會準時出現在小區門口,副駕上常放著一束新鮮的鬱金香。
他推掉了所有應酬,連老爺子百歲壽宴的預備宴都讓副總代去。
有天深夜我起夜,看見書房燈還亮著,推門進去時,他正對著電腦處理文件。
“怎麼醒了?”
他立刻合上電腦,起身把我往臥室帶:
“我跟張特助視頻會議,吵到你了?”
我搖搖頭,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心裏那點殘存的芥蒂慢慢化了。
周五那天,他說:
“晚上有個重要的會議,可能要晚點回。”
這天下午,我偷偷去買了愛馬仕的圍巾,想給他個驚喜。
剛把圍巾裝進禮盒,手機 “叮” 地響了一聲,朋友給我發了一張李薇薇的朋友圈截圖。
我點開,屏幕上跳出她的自拍:
妝容精致的臉上帶著嬌嗔,手裏舉著杯奶茶,配文是
“加班到這會兒,還好有顧總投喂的熱奶茶[愛心]。”
定位赫然是顧明哲公司樓下的咖啡館。
心口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他說在開會,李薇薇卻在公司樓下喝著他投喂的奶茶?
上周人事明明發了解聘公告,她怎麼還能出現在公司附近?
我捏著手機站在原地,指尖冰涼。
或許是我多心了?
可那句 “顧總投喂”,像根細刺紮進心裏,逼著我想弄個清楚。
剛到公司樓下,看見張特助從電梯裏出來,手裏提著個印著 “錦繡閣” 的食盒,腳步匆匆往外走。
“張特助。” 我叫住他。
他明顯愣了一下:
“沈小姐?您來等顧總?”
“他還在開會嗎?”
“啊......是,快結束了。”
他眼神有些閃躲:
“我去給顧總取點東西,馬上回來。”
看著他往停車場方向走的背影,我心裏突然竄起一絲異樣。
錦繡閣是家私房菜館,離公司至少半小時車程,取什麼東西需要特助親自跑一趟?
我徑直開車趕到了錦繡閣,包廂在二樓。
我剛走出電梯,就聽見熟悉的笑聲從最裏麵的 包間飄出來。
是顧三姑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明哲啊,可得把薇薇護好了,這可是咱們顧家第一個重孫!”
我的腳步像被釘在紅地毯上,手裏的圍巾盒硌得掌心生疼。
木門沒關嚴,我透過縫隙看進去,心臟驟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顧明哲坐在主位,穿著我上周給他熨燙的深灰西裝。
而他身邊坐著的李薇薇,穿著藕粉色孕婦裙,脖子上赫然掛著顧家祖傳的羊脂玉墜。
奶奶曾拿著那玉墜跟我說:
“等你懷了孩子,這就是你的了。”
“謝謝顧總。”
李薇薇站起來衝顧家長輩笑:
“也謝謝各位長輩厚愛。”
她坐下時,顧明哲伸手替她攏了攏披肩:
“風大,別著涼。”
“還是明哲細心!”
二爺爺拄著拐杖點頭:
“下個月就把證領了,薇薇這肚子可等不得。”
顧明哲沒說話,隻是拿起公筷給李薇薇夾了塊魚腹:
“刺挑幹淨了。”
我手裏的盒子 “啪” 地掉在地上。
門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誰?” 顧明哲的聲音陡然繃緊。
我渾身一僵,幾乎是本能地側身躲進了電梯旁的消防通道裏。
我像個笑話,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耳朵裏嗡嗡作響,滿是剛才包間裏的笑聲,彷佛在笑話被蒙在鼓裏的我。
包間的門被猛地拉開,顧明哲大步走了出來。
“顧總?怎麼了?”
張特助不知何時到的,碰巧出了電梯。
顧明哲沒理他,視線落在了地上的盒子上。
他彎腰撿起,打開一看,裏麵的愛馬仕圍巾滑了出來。
這顏色,是我上個月在專櫃試戴過,隨口說很襯他膚色的那一款。
他捏著圍巾的指尖猛地收緊。
“剛才誰來過?” 他問張特助。
張特助愣了愣,連忙搖頭:
“沒、沒看見人啊,我剛停好車上來,就聽見這邊有響動。”
顧明哲沒說話,隻是盯著那條圍巾。他認得這圍巾,甚至記得我說過的話。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
是知意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按了下去。她今天下午說要在家休息,怎麼會來這裏?可這圍巾......除了她,誰會這麼清楚他的喜好?
“把這個收起來。”
他把圍巾塞回盒子,遞給張特助:
“去查查剛才監控,看看有沒有人來過二樓。”
“是,顧總。”
他轉身回了包間。
躲在陰影裏的我,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
我沒有回家,而是把車停在路邊,調出微信裏那個備注 “林律師” 的對話框。
上周讓他查流水的,正是這位專攻離婚案的好友。
我打字的手在抖:
“林深,麻煩你幫我訂一下明天的飛機,我想離開一段時間。”
“還有之前查的流水不用停,查顧明哲近期的房產購置和資金轉移記錄。”
“證據越全越好,我要讓他淨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