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靠在冰冷的床頭,毫無睡意。
手背腫得像個發亮的饅頭,上麵密布的水泡清晰可見。
一聲極其輕微的“嗒”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窗子無聲無息地被推開一道縫隙,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黑色身影利落地翻了進來。
是謝無聲。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感受到兩道沉甸甸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難以言喻的焦灼和痛苦。
白日裏他躲在窗後的無聲目睹,手背傳來的刺痛,這一切快要把我淹沒,我愈發用力地抓緊床單。
“你來做什麼?”
“玥兒......再忍忍......靖王那已經開始動手了,很快......很快就好了。”
說完,謝無聲毫無征兆地雙膝一彎,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忍?”
我猛地抬頭,聲音氣憤的變了調。
月光下,他眼睛中的哀求與煎熬清晰可見,我的目光下移,看見了他手上和我一般的紅腫與水泡。
“若我能同玥兒一同感受這痛楚,我想玥兒心中也會好受一些,這也算是共苦了。”
見他渾身狼狽,還朝我挑眉笑著,原本憂愁的心情也放下許多。
這個傻子!
以後怕不是要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傻子謝無聲!
幫他上藥時,我在心裏罵了無數遍。
“玥兒......以後我怕是不能常來這了,淩藥師盯我盯得緊,至於淩柳柳......我也會想辦法不讓她來找你麻煩。”
“你要吃的藥,每個月我都會按時叫人送來......”
我心頭一緊,麵上不顯地點點頭,囑咐他照顧好自己。
也不知道謝無聲用了什麼法子,淩柳柳接下來的幾個月還真沒出現在我麵前過。
偶爾碰見我也沒說什麼,皺皺眉就走了。
不過關於謝無聲對她的寵溺,在府上傳的是有頭有尾的,比起當年追我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為淩柳柳包下一整座酒樓隻為慶祝她的第58次來葵水.
隻因淩柳柳隨口抱怨的一句“石子路硌腳”,侯府上下便修了三天三夜的路,吵得整日不得安寧。
又因她的一句“琴聲悲悲切切的不吉利”,蔽玥軒十年來不曾間斷過的琴師被活活打死。
謝無聲甚至搜羅來了全城的名琴,“焦尾”.“綠綺”這些更是湮沒在火堆裏。
聽到這一切,我緊趕慢趕的過來看到的隻是無盡的大火,心裏那根名叫“他隻是在演戲”的弦徹底塌了。
我和謝無聲結緣於琴聲,他更是將與此相關的東西視若珍寶,城中的眾人更是將家裏有位琴師當作是全家的光榮。
我遠遠地望著摟著淩柳柳肆意笑著的謝無聲,開始懷疑。
謝無聲,究竟是我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你,還是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