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打開床頭那個陳舊的小木匣,裏麵是幾遝鈔票和一些零碎的首飾――這是當年被送進療養院時,她身上僅存的東西。
她清點著,盤算用這些,為安雅安排好離開紀家後的生活。
她獨自走出了側樓。
夕陽慘淡的餘暉映在積水上,碎成一片片晃眼的光斑。
不知走了多久,她驀然看見前方梧桐道上,紀淮舟正獨自朝主樓走去。
看到她,男人腳步一頓,眉心下意識蹙緊。
“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麵吹風?”
喬安夏還未開口,別墅大門方向陡然傳來一陣騷動,夾雜著保鏢厲聲的嗬斥和打鬥聲。
紀淮舟臉色驟變,目光掃向她:“外麵不安寧,立刻回房,鎖好門!”
話音未落,他已疾步轉身,甚至拿出了手機快速撥號。
喬安夏望著他迅速遠去的背影,沒有動。
紀淮舟如今權勢滔天,誰敢在紀家莊園鬧事?
她無心探究,踩著積水默默轉身走向側樓,隻想安靜地等著安雅回來。
然而,剛踏入側樓門廳不久,外麵便響起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
幾名神情冷肅的黑衣保鏢迅速圍住了入口,為首一人對她亮出證件。
“喬小姐,今晚有不明人員試圖闖入,聲稱是您的侄女喬雨薇,並攜帶危險物品。對方指認是受您指使,意圖對紀總不利。”
“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喬安夏身體瞬間僵硬。
侄女?喬雨薇?
喬家旁支早已樹倒猢猻散,這“侄女”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還犯下這種足以將她打入深淵的罪名?
她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跟著保鏢走向紀淮舟在主樓的書房。
書房內,空氣凝滯。
紀淮舟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麵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地上跪著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綠頭發年輕女孩,正抖如篩糠。
喬安夏剛進去,那女孩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朝她哭喊:
“姑姑!救我!”
喬安夏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紀淮舟陰沉的臉上:“紀淮舟,我不認識這人,她也不是喬家人。”
“姑姑你怎麼能翻臉不認人!
那女孩尖聲反駁,從懷裏掏出一枚瑩潤剔透的翡翠吊墜,高高舉起。
“紀總,這吊墜是姑姑給我的信物!是她說當年喬家破產、她父母跳樓都是你害的,才指使我今天來暗殺您!”
這一刻,喬安夏徹底明白過來,這是一張精心織就的羅網。
她看著紀淮舟拿過那枚吊墜,聲音平靜:“那枚吊墜,我十年前就送給陳璐了。”
當年她淪為下堂婦時,許多貴重首飾都被陳璐搜刮走了。
然而她的話,並未讓紀淮舟臉上的陰霾散去分毫。
他手一揮,保鏢立刻將那女孩拖了下去。
而後,燃燒著怒火的眼眸轉向喬安夏。
“你想說,是我身邊的女人想殺我?荒謬!”
喬安夏一時噎住了。
“來人,把喬安夏帶下去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接觸!”
保鏢上前,強硬地將她帶離了書房。
她被帶到了紀宅地下層的一間禁閉室。
慘白的燈光下,空氣渾濁,隻有一扇高高的小窗透進微弱的光。
喬安夏精疲力竭地蜷縮在一張簡陋的行軍床上。
冷風從小窗灌入,吹得她心口酸澀發脹,連呼吸都帶著痛。
為什麼,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紀淮舟都不肯信她一次......
翌日深夜,紀淮舟踏入了禁閉室。
他依舊袖口一絲不苟,身上帶著淡淡煙草味。
“安夏,我們認識三十多年,夫妻一場,怎麼就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聽著他話語中那絲悵惘,喬安夏微微一怔。
她想說,其實沒有那麼久。
拋卻兒時青梅竹馬那些年,他們隻做了七年夫妻。
後來的十年,早已陰陽兩隔。
喉結滾動幾下,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紀淮舟深沉地看著她,眼底情緒翻湧,似乎在掙紮。
“喬安夏涉嫌教唆他人謀殺未遂,人證物證俱在,即日起,移送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