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同意他碰我。
得到的就是被皮帶暴打一頓。
我疼地縮在角落。
用他的話來說,他在馴服我,直到我願意為止。
那時候一有機會我就會衝到前台,打通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我盡量穩住聲音裏的顫抖。
我說我已經好了。
我求媽媽來接我。
媽媽說,“你妹妹最近忙著高考,棉棉,你再等等,再等等媽媽就去接你了。”
我情緒還是崩潰了。
“你不來接我,我真的會死的。”
“媽媽,我真的會死的。”
那邊沉默了一下,緊接著傳來爸爸不耐煩的聲音,“你能不能別成天鬧著要死要活!”
“你在醫院好吃好喝的養著你,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
“從你那天丟下你妹妹從火場跑出來 我們就應該沒你這個女兒了!”
我意識到,爸媽好像不在乎我了。
電話座機的線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拔了。
我被很多人按在地上。
醫生抽出皮帶一下下落在我身上。
甚至用冷水將我淋透。
寒冷的冬天,
我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發了高燒。
夢裏都是那年血色的火焰。
如果不是那場火。
我們應該不是這樣的。
我也應該在備考,一腳踏進向往中的大學。
陽光照進窗子裏,逐漸成了灰色。
明明吃了藥,但我還是睡不著。
翻來覆去的時候。
床縫裏掉出了一塊鐵片。
我木訥的用鐵片劃破手腕,濃稠的鮮血一滴滴滾下來。
我整個人異常清醒。
我要死了,這次是真的。
媽媽會來接我了吧。
我推開門走到前台,再次打了那個電話。
這次打不通了。
“您撥打的電話有誤,請重新撥打正確的手機號。”
我又重新輸入。
輸入了無數次。
滴滴答答的血落在地上。
窗外黑壓壓的一片鐵窗層層桎梏。
無盡的長廊盡頭有鐵門鎖著。
原來我早就被拋棄了啊。
我無助的放下手裏的電話。
無數的護士衝了過來。
再一次將我按住。
傷口縫合時,醫生沒打麻藥,縫的歪歪扭扭的像隻蜈蚣。
漸漸我不會哭。
感覺不到疼。
也感覺不到羞恥。
藥被一把把灌進嘴裏。
我活的像一副軀殼。
那年冬天,又來新人了。
我偷著跑出去,身體又瘦了一圈,我從鐵門的柱子裏鑽出去。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樹林。
數不清我有多少時間沒有見過陽光。
我像是活在夢裏。
拚命想跑,但腿根本使不上勁。
白色的麵包車趕上來。
像極了那年的噩夢,怎麼都無法掙脫的噩夢。
我被用繩子綁回了醫院。
醫生捏住我的臉。
“還想跑?”
“這麼些年,還是沒治好你。”
那天我雙手被縛在椅子上。
身後是冰冷的地板。
晃晃蕩蕩的灰色燈光,一點點在我眼前湮滅。
每到夜裏,我心臟痛的幾乎要死掉。
每當我要自盡。
他們又會給我加大劑量。
甚至有次,傷口深可見骨。
他們隻是換了種治療方案。
繼續加大藥量。
頭發會大把大把掉。
副作用會讓我幻聽嘔吐。
到最後。
我變成一具沒有情感的木偶。
不會羞恥,也不會疼痛。
腦海中不會有一點情緒起伏。
院長將這些報告給母親的時候。
母親說:“正好晚晚要上大學了,麻煩醫生把人給我們送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