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上個月,我滿心歡喜地指著一個新樓盤的廣告,對周嶼說「我們以後也買個這樣的房子吧」。
他當時頭也不抬地刷著手機,敷衍我:「寶貝,別想太遠,活在當下不好嗎?」
原來,他的「活在當下」,是讓我活在他的當下。
而他的未來,早就許給了別人。
我一直以為自己在主演一部浪漫的愛情電影,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隻是付費DLC裏的一個NPC,連名字都是係統默認的。
有些人就是這樣,把你圈養在「當下」這個舒適的豬圈裏,背地裏卻和別人規劃著星辰大海。
他不是沒計劃,他隻是沒計劃你。
我迅速拿出手機,對著電腦屏幕,將每一頁,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拍了下來。
然後,我清除瀏覽記錄,關掉文檔頁麵,把電腦恢複成我打開前的樣子。
整個過程,我的手沒有一絲顫抖。
周嶼打完一局遊戲,伸著懶腰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上。
「寶寶在看什麼呢?查好了嗎?」
他的擁抱,曾是我的港灣。現在,隻讓我感到一種生理性的冰冷和抗拒。
我壓下惡心,笑著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查好了。在看一家評價很好的親子餐廳,想說以後我們......」
我故意停頓,像以往一樣,帶著對未來的憧憬看著他。
他的眼神果然閃爍了一下,那絲慌亂快得幾乎抓不住,隨即立刻打斷我的話:「以後再說啦,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當你知道了底牌,再去看對方的表演,每一句深情款款,都成了一部蹩腳的喜劇。
而我,就是那個唯一的、笑不出來的觀眾。
深夜,我躺在床上,身邊的周嶼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我看著他熟睡的側臉,第一次覺得他如此陌生。
我劃開手機,翻出下午拍下的照片證據,像一個偵探在冰冷的案發現場,審視著每一處細節。
我開始複盤。
孟恬,以「最好發小」的身份,在我們生活中無孔不入。
周嶼送我一條項鏈,孟恬第二天必定會戴著同款出現在朋友圈,配文是:「還是最好的朋友最懂我的品味」。
我們去看新上映的大片,她總能「恰好」也買了同一場,還「恰好」坐在我們附近。
過去,我隻當她是「邊界感不清」,甚至還為自己偶爾的醋意感到愧疚。
現在才明白,那不是邊界感不清,那是明目張膽的圈地運動。
而周嶼,就是那個站在一旁,微笑著給她遞上鏟子的人。
什麼狗屁的紅顏知己、靈魂伴侶,不過是給一段上不了台麵的關係,披上了一件皇帝的新衣。
以前我覺得是自己多心,現在看來,是我的格局小了,沒看懂這場精彩的二人轉。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樣給他準備早餐,煎蛋,烤麵包。
他從背後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一臉幸福地感歎:「老婆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我微笑著,將一杯溫熱的牛奶遞到他手裏。
心裏卻在冷笑,「寶寶計劃」裏白紙黑字地寫著,孟恬乳糖不耐受,所以他們未來的家,隻會準備燕麥奶。
我決定不攤牌,不質問。
對付這種把生活當成劇本演的精致演員,最好的方式不是衝上去撕破他的臉,而是不動聲色地修改劇本的結局,讓他自己演到眾叛親離,演到徹底崩盤。
我的複仇,將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項目清算」。
成年人的崩潰,是從一句話都不想說開始的。
而成年人的反擊,是從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開始的。
畢竟,讓小醜在舞台上盡情表演,直到最後一刻才拆掉舞台,才是最大的懲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