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重病在家，肚子卻大了，我媽逢人便說我不檢點。

醫生說我快死了，媽媽卻偷我買藥錢讓弟弟去裝大款騙女孩。

我疼得生不如死。

「有這錢不如成全你弟弟！算你死後積德了。」

弟弟殺了我，美其名曰幫我解脫。

我一睜眼回到查出肝癌的那天，但這一次，我和我媽靈魂互換了。

我媽成了我——從無敗績的金牌律師。

我微微一笑，「家裏太窮，還要供她弟弟，不治了。」

.

「早點死得了，浪費錢治個屁！」

我媽野蠻地推倒護士，朝她臉上“啐”了一口。

「一分錢都別想我付！沒經過我同意就把那賠錢貨送進ICU，等著被投訴吧！」

我媽闖進來，一把拔下我的吸氧管，將我往門外拖。

我手背上的針被胡亂扯落，儀器全部被碰倒在地。

護士被一片狼藉的病房驚呆了，哭著來攔我們。

我媽抬手就是一巴掌，罵罵咧咧的，扯著我的頭發把我往醫院外拉。

「女士，您還沒繳費......」

「繳個屁的費！又不是我讓你們治的！」

我媽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搶地。

「還有沒有天理了！醫院訛錢了！」

路人的目光都被她嚎的這一嗓子吸引，我臉上火辣辣燒起來。

「媽，咱先回家，別丟人了好嗎？」

我媽一巴掌扇到我臉上，又重重推了我一把。

我本就虛弱，再被她一推，直接仰麵摔倒，後腦著地暈過去了。

我確診肝癌五年，我媽甚至不知道肝癌中晚期腹部會積水。

我解釋過，她不肯信。

她想找出把我肚子搞大的男人，甚至找我當事人去鬧，好奉子成婚訛一筆彩禮來。

壓根不存在的人她當然沒找到，我媽隻好給我猛灌墮胎藥，都沒見效，她這才拖我去醫院打胎。

醫生告訴她，不是懷孕，是我要死了。

我媽一聽撫掌大笑，當即把我的錢都轉給了我弟弟沈華譽。

那是我買藥止痛的錢！天知道肝癌晚期有多痛！

我抗議，卻被她左右開弓扇巴掌。

「白養你了！老娘供你吃穿，你倒好！早晚要死的人，疼死得了，解脫！」

我在普通病房被痛醒。

我竭力忍耐小腹撕裂般的痛，沈華譽忽然推門進來，我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沈華譽看我的眼神充滿厭惡。

「知道你這次花了多少錢嗎！」

我差點被他吼聾了。

「我花我自己賺來的錢，顯著你了？」

他抓住我的肩膀猛力搖晃我，差點把我腸子腦漿晃作一團。

「什麼你的錢！姐姐賺錢不就是給弟弟用的嗎？我的！全都是我的！」

「姐姐唯一的價值就是賺錢，現在你沒價值了。去死吧你！」

沈華譽陡然發狠，剪刀刺進我的心口。

「沈盼兒，我送你一程。省得你再受病痛折磨！」

我本就渾身無力，又被他緊緊抱著，連掙紮都掙紮不動。

我瞪著眼，感受著血液流失，意識消散。心臟的痛和腹部的痛交織著達到頂峰。

我眼前一黑。趙瑜，沈華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一睜眼，我又回到了醫院。

我和頂著我的臉的人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阿姨，沈女士的病啊，是肝癌，如果積極治療的話，還有......」

我一抬手打斷醫生，微微一笑，「家裏太窮，還要供她弟弟，不治了。」

我看到我媽的臉“唰”地垮了下來。

沒錯，我是重生了，重生在我確診肝癌的那一天。

但不同的是，這一回，我和我媽靈魂互換了。

2.

我媽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冷哼一聲，「不治就不治！」

上輩子查出肝癌後我媽也不讓我治，我疼得滿地打滾時，她總輕飄飄地說風涼話，罵我矯情。

我倒要看看，她親自感受這種痛，能嘴硬到幾時！

我媽剛往床上一躺，就被沈華譽揪下來，額頭磕在床頭櫃上，破皮流血。

「沈華譽你反了天了你！」

沈華譽壓根不慣著，“啪”一巴掌扇她臉上。

「沈盼兒你敢這麼對我說話！媽還看著呢！還有臉睡覺，你不上班啊？」

我媽腦子一下卡了殼。

是啊，現在我成了她，她成了我。

我，從無敗績的紅圈所刑辯律師。

我很好奇，她一個法盲，該怎麼代替我去上班。

「媽，你之前答應我的，沈盼兒的錢，嘿嘿......」

沈華譽衝我笑得諂媚。

他頭一回給我好臉色看，因為我變成了他媽，毫無底線吸女兒血喂他的媽。

上輩子沈華譽殺了我之後，偽裝成我自殺的假象。

他們對外宣稱我是因疼痛難忍，又覺得給家庭造成了負擔而自殺。

他和我媽在醫院開直播大鬧，大賺特賺死人錢，不僅獲得了大筆捐款，醫院迫於輿論壓力，賠錢了事。

我如今看著他這副嘴臉，隻覺得惡心。

我拿出一張銀行卡，假裝為難，「媽是答應你了，但現在盼兒她生了重病......」

我媽朝銀行卡伸出手，還沒摸到就被沈華譽一把搶過去。

「謝謝媽！沈盼兒早晚要死的人了，還治什麼。」

看到我媽眼裏對銀行卡的渴望，沈華譽瞬間來了氣，他一腳把我媽踹出門去。

「還不去上班！你唯一的價值就是賺錢給我花！不賺錢你還不如去死算了！」

我才剛歇下沒多久，就接到了我媽奪命連環call。

「沈盼兒！現在開庭你要我怎麼辦！你快來，不來丟的是你的臉！」

等我慢悠悠晃到法院的時候，周進柯臉色鐵青，我媽正站那吱哇亂叫，一副手舞足蹈的發癲樣。

我走上前去，卻看見有淡黃色的液體順著她腿流到地上。

緊接著兩響衝天大屁，奇臭無比不說，稀碎的泥石流從我媽裙子底下流出來。

我嫌棄地後退兩步。

我媽一屁股坐到她自己的排泄物上，捂著臉大哭。

提起公訴的檢察官看著她的眼神一言難盡。

路人掩著鼻子走過去，對我媽指指點點。

我的臉算是被她丟盡了。

我媽見了我跟見了救星似的，在屎尿裏滾了一遭，朝我蠕動過來。

「沈盼兒你過來！你來跟你領導解釋！我跟他說了我倆靈魂互換了他不信！」

我歉疚地笑了下，「抱歉周律師，我女兒她精神狀況可能出了問題。」

「馬上就要開庭了，你現在告訴我她精神出問題了？」

我笑得促狹，「要不然我去救個急？」

周進柯上下打量我幾眼，毫不掩飾的懷疑和嫌棄。

這個案子棘手得很，當時把我折騰得夠嗆，以至於過去了這麼多年，我依舊記得案情細節。

我走進法院，頂著我媽的臉，一戰成名。

媒體提出對我的采訪報道都被我推拒了，要讓沈華譽知道我這麼能賺錢，那還得了。

3.

「我沒錢！我真沒錢！就這麼點我都給你了！我怎麼知道沈盼兒有沒有偷偷藏錢啊！」

我剛進門就聽見我媽嚎得淒慘。

「媽！沈盼兒裝瘋賣傻，非說自己不懂法，說你才是沈盼兒，她就是不想去賺錢！」

沈華譽跟我告狀。

我看了眼我媽，她鼻青臉腫地蜷縮在角落裏，估計剛被沈華譽暴打過。

「我不是沈盼兒！沈華譽，我是你媽啊！我跟她靈魂互換了！真的！沒騙你！」

我媽指著我，急切地對沈華譽說。

「下午開庭是她來救的場！你媽連高中都沒畢業，哪裏懂什麼法律啊！」

「來，你自己問問她，看她要怎麼解釋你媽第一次上法庭還能勝訴！」

沈華譽狐疑地看向我。

「媽，沈盼兒接手了又甩手不幹的那個案子，真是你出庭辯護的？」

我輕飄飄回他，「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沈華譽被我一噎，轉頭狠狠剜了我媽一眼。

我媽見沈華譽不信，嚷嚷道，「就算她不承認，你去網上搜啊！」

「這個案子影響這麼大，肯定是鋪天蓋地的報道！你就看吧！看被告律師那位置上坐的是不是她！」

沈華譽半信半疑地拿出手機搜，我媽得意洋洋地朝我“哼”了一聲，期待著我被戳穿。

沈華譽把手機重重拍在桌子上，眼睛裏要噴出火來。

我媽更加開心，「我就說吧，她才是沈......」

話音未落，沈華譽就一個大耳刮子抽到她臉上，給我媽抽懵了。

「你自己來看！下午那個案子的辯護律師他媽是個男的！你告訴我那是我媽？」

我媽搶過手機，看見照片上的男人，赫然是周進柯，猛的看向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玩味地朝著她笑，我怎麼會給自己留下把柄，早就死乞白賴地讓周進柯處理好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沈盼兒！是不是你動的手腳！沈......啊！」

沈華譽一腳踹上我媽的心口。

「一派胡言！沈盼兒！你是什麼話都敢說啊！你信不信我直接讓精神病院的把你抓走！」

沈華譽抄起開水壺就往她身上倒，「清醒清醒吧你！」

我媽被燙的滿屋亂滾，淒厲的慘叫快把屋頂掀了。

我抱臂站在一邊，慢吞吞地建議。

「她不肯做律師，那就讓她討飯去，這種事還用我教你？」

沈華譽很讚同我的說法，他看著我媽陰惻惻地笑，「你自己說，回不回律所去？」

我媽下意識搖頭哭喊，「我真不懂法......啊！」

我媽還沒說完的話化作淒厲的慘叫。

沈華譽扭斷了她的胳膊，我媽的右手臂軟塌塌吊在那兒。

「反正你也活不長了，殘疾就殘疾了吧！」

我媽被沈華譽丟出去乞討，想來她模樣確實慘得很，加上病情加重，我媽每天在路上打滾，疼得真情實感，所以討來的錢不少。

加上零零碎碎的錢，沈華譽湊夠彩禮錢，娶上了媳婦。

我借上回臨場救急還勝訴的事實，軟磨硬泡地讓周進柯給我開了三年實習證明，暗地裏去過了法考。

我偷摸著賺大錢，沒讓沈華譽知道，我說我在律所做保潔，正努力賺錢給他買房買車。

沈華譽十分感動。

沈華譽每天不是花天酒地，就是逼迫我媽去賺錢給他花。

沈華譽種種惡毒手段，我看在眼裏，不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還添把火。

我媽現在應該算肝癌晚期了，沒治療，沒吃藥，她每天疼得拿頭撞地板。

她疼得要命，偏偏沈華譽逼迫得又緊。

給我媽逼急了，她居然來律所堵我。

我媽頂著我的臉，再加上上回她在法庭外當眾拉稀社死，照片消息在律所裏都傳開了。

她頂著的是我的臉，我本就是律所的金牌律師，備受關注，她上次那麼一鬧，讓“沈盼兒”這個名字在律所越發響當當。

我媽灰頭土臉，狼狽至極，在律所門口撒潑打滾，見著個人就扒拉，口口聲聲吵著要見我。

我媽是偷偷跑過來的，沈華譽很快就發現，也追了過來。

我走出律所的時候，我媽和沈華譽正在爭執。

沈華譽對著她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罵到興頭上又動了手，清脆的巴掌聲又把我媽打成了豬頭。

我媽精神幾近崩潰，我撥開沈華譽，和她對視上。

我的閑適和她的悲慘形成鮮明對比，我媽心裏的不平衡達到極點。

「沈盼兒！你去死吧！」

「憑什麼！憑什麼你過得這麼舒服，慘的隻有我！」

寒光一閃，我下意識抬手去擋，小刀劃破我的手臂，血液噴濺。

我媽見血紅了眼，爆發力驚人，一把推倒我，騎在我身上。

她揮舞著小刀繼續往我身上紮，深深淺淺的，不知道捅了我多少刀。

四濺的血液，滿眼的紅色。

我起初還覺得痛，後麵直接麻了。

沈華譽呆愣愣站在一邊，避得要多遠有多遠，生怕我媽捅到他。

眼前逐漸失了色彩，好不容易重來一世，我又要死了嗎？

4.

醒來時，周進柯坐在我病床邊，神色淡淡。

「八級傷殘，能判她個故意傷害。」

還活著就好，不愁沒機會報仇，不把我媽往死裏整我就不是沈盼兒。

我扯了下嘴角。

「她現在肝癌晚期，就算判了，也是保外就醫，監外執行。沒必要。」

周進柯定定看著我，點頭表示讚同。

「哦，沈盼兒被羈押了，吵著要見你，警局快被她鬧翻天了。」

我嘴角一抽，當即決定親自去警局走一趟。

我承認，我真的很喜歡看我媽社死出醜。

我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被周進柯送去警局。

我媽在警局痛得滿地打滾，把自己的皮膚抓得血肉模糊，沒了捅我時候的囂張樣。

她陰暗爬行的模樣本就整得警察不知所措，警察看見滿身繃帶的我，更無措了。

「我要治病！我肝癌晚期啊，你不能不讓我治！太疼了！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大家快來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母親啊！女兒病了不給治！」

我媽蠕動著過來抓我的褲腿，嚎叫聲吸引了不少目光。

這些目光裏飽含了同情，大抵是覺得我倒黴，生了個精神不正常的女兒。

我聲音很平靜。

「本來你捅我十幾刀我是想去法院告你的，但你畢竟是我的女兒，我也不忍心。」

路人紛紛歎氣，剛被女兒捅了那麼多刀，現在又被女兒控訴狠心，也是夠倒黴的。

我上輩子有多淒慘我媽是知道的，也都是拜她所賜。

我媽當時覺得我裝，現在切身體會過，她差點疼瘋了。

「你要不讓我治，我就不走了！我讓你賠，賠到傾家蕩產！」

我媽抓到什麼就往地上扔什麼，劈裏啪啦一頓砸。

「你讓我住院吧，給我吃藥吧！求求你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嘴角抽了抽，大手一揮送她去醫院，還很好心地給她辦了入院手續。

順手的事情，還讓我賺到了一波誇獎。

其實同意我媽住院，我也有私心。

我媽別是忘了，沈華譽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她以為住院她就能好受嗎？

住院就要花錢，上一世，沈華譽可是因為這個，就不顧血緣親情要了我的命。

沈華譽聞訊趕過來，我坐在走廊裏哭。

我一身的傷，還哭得那樣慘，他見了我頭一句話就是質問。

「媽！你怎麼能讓沈盼兒住院啊！她死了不是正好嗎！你明明答應過把她的錢全給我的！」

我像又想起傷心事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媽哪來的那麼多錢啊嗚嗚嗚，又要給沈盼兒看病，又要供你玩樂，那賠錢貨還不肯賺錢。」

「我被沈盼兒捅了十幾刀啊！對不起，媽不該治的，媽該死啊！是媽拖累了你啊！媽要死了你還能拿死亡賠償金......」

我拖腔帶調地哭，等周圍人注意到這邊後，我“噗通”朝沈華譽一跪，哭得更加大聲。

「是媽沒用啊！兒子！媽對不起你！」

來來往往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沈華譽明顯不知所措。

他想躲，卻無處可躲，隻能被迫聽著旁人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他媽被他姐姐捅的時候，他就站一邊看戲呢！」

「那他現在好意思來要錢？他自己怎麼不去賺！淨啃老！」

「這阿姨真夠倒黴的，生個女兒差點要了她的命，生個兒子還隻會吸她血。」

沈華譽拳頭捏緊，他知道了，罪魁禍首就是我媽！

如果她願意去賺錢，如果她不捅我，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事！

沈華譽一腳踹開我媽病房的門，對著我媽的頭就是一拳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