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讓竹馬從植物人狀態醒來。
我在二十歲做了京圈太子爺江行舟的金絲雀。
係統告訴我,他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隻要他向我許下一百個心願。
它就能幫我讓竹馬蘇醒。
和江行舟在一起的第九年,他帶回來了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
“菱菱,我不想再讓你受到傷害,隻能立一個擋箭牌。”
“你別怕,我愛的人始終是你。”
他讓小姑娘搬入我們的別墅,肆意寵愛和縱容她。
直到端午節這天。
小姑娘給懷孕五個月的我斟了一杯酒。
江行舟斂眉,不忍讓她失望。
“菱菱,一杯酒而已,就當是我的心願,喝了。”
我喝下酒,卻發現裏麵加了雄黃。
而我生來就對雄黃重度過敏。
在肚子劇痛的那一瞬間,我摩擦了下手指。
喝下這杯雄黃酒,是江行舟向我許下的第九十九個心願。
1
度過地獄般的兩個半小時。
孩子沒了。
我躺在病床上,好友蓁蓁緊緊握住我的手,眼眶發紅。
“鐘菱,你沒事吧......”
我全身酸痛,像被拆過一遍。
蓁蓁告訴我,流掉的孩子是個女胎。
已經隱隱辨認得出五官了。
“女孩嗎?”
江行舟一直想要一個女兒,他說過,要把女兒和我一樣嬌寵成公主。
但那是他的小姑娘還沒來之前的事了。
“是......”
蓁蓁擦了擦紅紅的眼眶。
“還有…醫生說,之前的流產史加上這一次,導致你的子宮受到了傷害,以後......你很難有孩子了。”
“要不要告訴江行舟?”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
病房門口就響起一陣騷動。
門在此刻被人推開,江行舟快步走到了病床前。
他冷鬱的眉輕輕蹙起。
“菱菱,明媚已經你門口跪了半個小時了。”
“她隻是個小姑娘,眼睛都哭腫了,你還要她怎麼樣?”
“你對雄黃過敏這件事她不知道,她也是好心,你不要怪她。”
我的目光投向門口。
一身淡紫裙的夏明媚正跪在那,像是贖罪。
可我沒有讓她下跪。
“江行舟你有病吧!”
蓁蓁慍怒著推了他一把。
“鐘菱她流產了!那個賤人不過是跪一跪,你就心軟了?”
提到孩子,江行舟呼吸一滯,他漆黑的眸子看向我。
“孩子我們還會有的,你之前不也流過產嗎?”
我輕輕咬住唇,不可思議地看著江行舟,心痛到了極點。
“你說什麼?”
之前兩次流產,兩次都是為了保護他。
而這個孩子,是我足足準備了兩年,甚至求神拜佛才得到的。
現在他在說什麼?
江行舟沒看我的眼睛。
“別為難一個無心之失的小姑娘。我先帶她回去了。”
我突然有點疲倦。
“江行舟,要不然我們分開吧。”
他腳步一頓,背著我,反問道。
“菱菱,你無父無母,除了我身邊還能去哪裏?”
他離開病房,一把橫抱起眼圈紅腫的夏明媚,快步離開。
“混蛋!人渣!!你陪他九年,居然抵不過那個賤人的三個月!”
“他到底有沒有心!”
蓁蓁痛罵,氣得臉色緋紅。
我諷刺地笑了笑,心頭涼透。
當初他說,把夏明媚帶回來隻為當我的擋箭牌。
可如今,他已經開始心疼夏明媚了。
沒關係。
等江行舟許滿一百個願望,我就不要他了。
2
我在醫院休養了半個月。
回別墅那天,是江行舟派來的司機,司機告訴我。
“江總今天陪夏小姐去遊樂場,讓我來接您回別墅。”
遊樂場?
剛和江行舟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連一張遊樂場的票都買不起。
全身上下的錢隻夠活著。
那會兒江行舟告訴我,在以後要包下一整個遊樂場供我遊玩。
從一窮二白到百億身家,這條路我陪他走了九年。
可他沒陪我去過一次遊樂場。
“沒關係。”
我看著司機小心翼翼的神情,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當我回到別墅,打開臥室的門時,頓時變了神色。
不過半個月時間,臥室裏翻天覆地的變了樣。
唯獨我的東西,一樣都不見。
“太太。”
家裏的傭人叫我。
我雖然還沒和江行舟正式領證。
但在傭人來到別墅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吩咐下去,讓所有人管我叫太太。
我是他認定的妻子。
“先生說了,這間臥室給夏小姐,您的新臥室在東臥......”
我走到東臥。
一打開門,就看見我的東西雜亂無章地擱置在地板上。
“我的琴譜呢?”
確認丟了東西,我急忙抬頭看向傭人。
她卻搖搖頭。
“太太,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是夏小姐親自把東西收拾過來的......”
又是夏明媚......
我正要拿出手機打電話,樓下就傳來了一陣鋼琴聲。
熟悉的曲調入耳,我飛快衝出了臥室跑下樓。
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
夏明媚坐在鋼琴前,笑著給江行舟彈琴。
看清她麵前架著的曲譜時,我驟然冷下目光,一把拿起了琴譜。
“誰準你亂拿我的東西?”
夏明媚的臉色變白,她慌張地放下手,膽怯地說。
“對不起鐘菱姐,我隻是覺得這首曲子好聽,想彈給行舟哥哥聽......”
“我不是故意的。”
她這麼一說,立刻引起了江行舟的憐惜。
“一本舊曲譜而已,這麼計較做什麼?反正你的手指也彈不了琴。”
“明媚想要就給她。”
我臉皮發熱,怔怔看著他,又看向右手那三根扭曲的手指。
江行舟剛創業那會兒不幹淨,有不少仇家。
這三根手指就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年,被他的仇家生生砸斷的。
那會兒他心疼到掉眼淚,但現在他說:
“反正你的手指也彈不了琴。”
我緊抿著唇,抓緊了曲譜不鬆手。
“其他的我都可以給她,唯獨這本曲譜不行。”
這本曲譜是盛久親自為我譜寫。
我絕不讓出。
沒料到江行舟立時蹙了眉,冷笑。
“不給?”他用力抽出曲譜,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打火機。
哢嚓一聲。
火焰在僅僅隻有六頁的曲譜上燃燒。
“江行舟你瘋了!”我厲聲上前用手去滅。
火焰灼傷了手指。
“太太!”
傭人急了,連忙把我拉開。
“別傷了自己的手啊。”
頃刻之間,曲譜燒成了灰。
我震愕地對上江行舟的眼,心頭堵得不行。
他拉過不知所措的夏明媚,溫柔地揉揉她後腦勺。
“不過是一本曲譜,你想要,我給你買。你得不到,那別人也別想要。”
我全身顫抖,一時間感到呼吸困難,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3
我做了個夢。
夢見十九歲時,盛久在那場車禍裏死死護住我的場景。
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阿菱,不要怪自己。”
從夢中驚醒的那一刻,已經入了夜。
我躺在東臥的床上,臥室裏靜悄悄的,除了我沒有別人。
我趿著鞋離開臥室,路過亮著燈的主臥,聽見夏明媚的聲音。
“行舟哥哥,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對不起鐘菱姐了?我感覺我好壞......”
借著縫隙,我屏住呼吸,看到江行舟抱著夏明媚坐在腿上。
他給她戴上了一枚閃耀的鑽戒。
“菱菱和我領證,你和我舉辦婚禮。”
“她跟著我的前幾年受了太多苦,我不能再讓她成為別人的靶子,隻好委屈你了......”
夏明媚一把抱住了江行舟,嬌聲說。
“能陪著行舟哥哥你,就不算委屈。”
一門之隔,我的心卻徹底冰冷。
我失了神般離開了主臥門前,手不自覺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
和江行舟在一起的第一年紀念日,他省了半年的錢,給我買了這枚定情的鉑金戒。
“菱菱,我發誓以後會讓你戴更好、更貴的戒指。”
他那時神色真摯,漆黑如點墨的眼眸裏滿滿是愛意。
我在那一刻動的心。
九年,我始終戴著這枚戒指。
可言猶在耳,他的心卻變了。
今日看來,夏明媚指間那枚閃耀的鑽戒,足夠買一百個鉑金戒。
事到如今,我應該盡快讓江行舟許下第一百個願望。
4
我失眠了一夜,天蒙蒙亮時才睡著。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鐘小姐,你醒了。”
傭人叫我,聽見這個稱呼,我怔了一下。
“你叫我什麼?”
傭人小心翼翼地笑了笑,低了聲說。
“今天早上先生告訴我們,為了不讓夏小姐不開心,以後就不叫你太太了。”
我幾乎要被氣笑。
卻又覺得可悲。
我和江行舟是領了證的正經夫妻,隻不過早年沒條件辦婚禮,有條件後又忙。
拖拖遝遝到今年,倒是要辦婚禮了,隻不過他還瞞著我,要和夏明媚一塊辦。
儀式上,他要娶夏明媚為妻。
法律上,他和我是夫妻。
心不自覺揪緊,我走出別墅,到院子時迎麵撞上了回來的夏明媚。
“鐘菱姐。”
本來打算直接和她錯身而過,沒想到她卻叫住了我,側臉看我。
“忘記告訴你,我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
我冷淡地與她對視。
“所以?”
“所以還請你識相地離開,畢竟以後我和行舟哥哥一家三口,不想多一個外人在。”
一家三口?
她摸摸肚子,朝我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知道你流產行舟哥哥為什麼不怪我嗎?因為他早知道,我肚子裏的寶寶是個男孩。”
我眸光淩厲,心下卻越發的冷寒。
夏明媚嘟起嘴,狀若無奈。
“不過你那孩子倒也有點用,自從把它埋在花下,我養的這一架薔薇開得可好了。”
我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緊盯著夏明媚。
“你說什麼?”
她笑一笑,天真又無辜。
“鐘菱姐,你不知道嗎?那天你流產後,行舟哥哥不想要那坨肉。”
“我聽說給花喂葷,會讓花開得更好。幹脆就讓人剁碎了,全喂了我這一架的薔薇花。”
我扭頭看向那一架豔烈的紅薔薇。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湧上頭!
下一秒,我的手扼住了夏明媚的脖頸,直接把她按在了遮陽傘下的木桌上。
意外間,一樣東西從她身上掉下。
那是我給江行舟求的平安符,那年江行舟生死不明,我跪壞了一對膝蓋才求得他平安。
她的後腦勺撞上桌麵,響聲清脆。
“你真以為我陪江行舟這九年,就是躲在他身後哭哭啼啼的?”
“你覺得我不敢動你嗎?”
5
夏明媚第一次見我冷厲模樣,眼中驚嚇。
“你、你要做什麼!”
我加重手裏的力氣,把她摜在了地上。
她腹部著地,吃痛地慘叫。
不滿三個月的胎兒還不穩,又受了外力的傷害,她的腿間緩緩流出血。
憤怒幾乎衝昏了我的頭腦。
我本來無意多怪夏明媚。
畢竟我倆之間的爭鬥,全源自於江行舟。
可沒想到,她居然會做出那麼喪心病狂的事。
不僅殺了我的孩子,還把它當作肥料滋養她養的花!
“我的痛苦,你憑什麼不嘗嘗看呢?”
瞬間有人把我用力地一拉,因為腳下不穩,我重重摔在地上。
江行舟回來了,他失望又冰冷地看了我一眼。
“鐘菱,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九年來,這是他頭一回連名帶姓地叫我。
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行舟哥哥!”
夏明媚心有餘悸地哭喊一聲,她捂著腹部。
“我肚子好痛......”
“行舟哥哥,我和你的寶寶不會有事吧......”
回家的江行舟快步掠過我身邊,著急抱起了夏明媚向外衝去。
夏明媚進了搶救室。
江行舟在門口焦慮地等待,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皺著眉說。
“孕婦因外傷導致子宮受傷大出血,孩子是保不住了,現在急需RH陰性血型的血液進行輸血急救。”
“我們醫院血庫暫時沒有這個血型,家屬有嗎?”
江行舟愣住了,他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我。
我就是RH陰性血。
但我身體弱,半個月前的那一次流產,幾乎抽幹我一半氣血。
“行舟哥哥,我陪不了你了——”
搶救室裏響起夏明媚痛苦的尖叫,像在說遺言。
江行舟眉心一跳,立刻拿住了我手腕,怕我會逃離一般。
“......菱菱,這是你欠明媚的。”
他說得義正言辭,可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給她獻一次血,這件事就翻篇了,好不好?”
翻篇?
我被當成肥料的孩子該如何翻篇?
“江行舟,你不是說她是我的擋箭牌嗎?那你怎麼上了她的床,還搞出一個孩子了?”
江行舟表情微變,眼垂下,沉著聲講。
“菱菱,那是一個意外,我可以解釋給你聽,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明媚的命最重要!”
我的心擰緊著發疼。
原來九年相愛到頭來,夏明媚的命最重要。
見我不答,他有些不耐煩,問了醫生後直接就要把我拖去采血室。
我用力抽出手腕。
“江行舟,我可以獻血,但我要你向我許願。”
江行舟在聽到我同意時鬆了一口氣。
他皺皺眉,在又聽到夏明媚的慘叫時,立刻答應了。
“行。菱菱,你給明媚獻血,就當是滿足我的願望。”
我嘴角泛起苦笑,答應了他。
“好,我答應你。”
6
采血護士本來要采200cc的血。
可眼看快抽完時,江行舟搖搖頭,他斂眉按住了護士。
“我怕不夠,再多抽點。”
這一抽,就又是200cc。
他耐心地在一旁看著臉色逐漸慘白的我,直到抽完血後,他才揉了揉我的頭。
“菱菱,不要怪我心狠,這是你欠明媚的。”
他迫不及待跟著護士離開。
他離開後,我強撐著起身,忍著右腳踝因崴腳產生的劇痛走出采血室。
【係統,第一百個願望,達成了嗎?】
【盛久可不可以醒了?】
係統的機械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經係統檢測,目標已達成。宿主放心,我今天就會開始讓盛久蘇醒。】
【隻不過需要三天的時間。】
不過三天而已。
【好。】
我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喂,是我。我是阿菱,哥哥,我想回家了。”
我與江行舟的緣分,到此為止。
我在醫院緩了三個多小時才離開。
期間不見江行舟的半個身影。
可當我回到別墅的時候,正好看見傭人往門外放東西。
我和江行舟的合照相框、我的行李箱、我的琴譜......
彎腰撿起了一本孤本書籍,那是三年前我過生日前江行舟花了八十萬高價從拍賣行拍下的。
“你們在做什麼?”
我神色淡淡地問,天上也下起了朦朧細雨。
傭人有點為難,支支吾吾地說。
“兩小時前先生打來電話,讓我們清理一下您的東西放在別墅外,他說......”
她話未說完,手機鈴聲響起。
“菱菱。”
江行舟的聲音含著幾分倦,他道。
“我讓傭人把你的東西都清出來了,你把它們帶去星河灣。”
“明媚情緒不好,我不敢讓她回別墅後再見到你的痕跡......”
星河灣是江行舟名下的一處房產,距離別墅二十公裏遠。
為了夏明媚,他居然選擇把我趕出這個住了五年的別墅。
明明他說過,這是我們的家。
嗬......
“菱菱?你就當讓一讓明媚......”
“我知道了,我搬。”
不等他反應,我掛斷了電話,另一條來電又占據屏幕上方。
接通後,我低語了兩句。
“對…是。好。”
再掛斷時,我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的孤本,把它丟在了紙箱裏。
“這些照片、書籍,麻煩你都燒了,至於衣服......你幫我丟到垃圾桶吧。”
“不用主動告訴江行舟我去哪了。”
我從錢包裏抽出幾張錢遞給麵前的傭人。
恰在此時,一輛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在雨中響起刹車聲。
我朝傭人擺了擺手,走向那輛勞斯萊斯。
入夜後。
江行舟的車停在了別墅前。
他親自抱著夏明媚下車,可在走入花園時,卻看見傭人在火盆裏燒著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
靠近火盆時,江行舟看見了焚燒到隻剩半張的照片。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拍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