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妻子將毫無經驗的竹馬安排到我的消防隊中,參與救援工作。
在考核不合格的情況下,他擅自跟隊出警。
將救援設備弄的一團糟。
嚴重阻礙了救援進度。
我不過說了他幾句。
他就去找妻子撒嬌。
委屈的聲音讓妻子心疼不已,轉頭將矛頭對準我。
“他不過是想救人,他有什麼錯!”
“是你不肯教他,他這才想著在實踐中積累經驗!”
最終,火災現場有兩戶人沒能得救。
妻子卻不以為然,反而為了安慰竹馬,撤了我的職。
“隊員犯了錯,全都是你這個隊長的責任!”
她不知道,沒被救下來的那兩戶裏。
恰好有她爸媽的家。
1
直到消防車開回到了消防站,我這才微微回過神來。
深吸一口氣,我撥通了張念寒的電話。
“你請來的大神我供不起,把他調走。”
張念寒冷哼了一聲,語氣明顯不滿。
“李海陽,注意你的態度。”
“我是你的上司,你憑什麼命令我?”
我攥緊拳頭。
“他明明沒通過考核!我甚至都接受了讓他在我這掛個閑職,他為什麼還要出去害人性命!”
“要不是他,那兩戶五口的性命怎麼會救不下來!”
我上去的時候,明明就差那麼一點。
哪怕隻早個幾十秒,隻要那塊火板沒有砸下來,隻要煤氣沒有爆炸。
我是可以把他們救出來的。
時間就是生命。
可這樣的生命,讓劉誠誌足足浪費了六分鐘。
我滿腦子回蕩的都是那個小女孩的哭喊。
她才七八歲的樣子,她說她疼,求我救救她。
我越想越難過,也愈發生氣。
真相在嘴邊呼之欲出。
“何況你知不知道,那裏麵有一戶人家是你......”
電話那頭,傳來劉誠誌略帶委屈的撒嬌聲。
“我真的沒想到......我以為那個設備是能直接那樣打開的......”
我這才注意到,劉誠誌根本沒跟著隊伍一起回來。
而是不知什麼時候,偷偷跑到了張念寒那兒去。
他話音還沒落,張念寒就拔高了音量。
她根本沒有多餘的耐心等我把話說完,尖銳的聲音刺的我耳膜生疼。
“他不過是想救人,他有什麼錯!”
“是你不肯教他,他這才想著在實踐中積累經驗!”
我簡直給她氣笑了。
我在消防隊這麼久,真的是拚上了性命,才坐上了隊長的位置。
張念寒尚且對我的工作雞蛋裏挑骨頭,處處不滿。
如今劉誠誌什麼都不懂。
她不僅不指責他,反倒說是我的問題。
“那就拿人命積累?你爸媽當時也在裏麵!”
張念寒愈發不耐煩了。
“你少騙我了,你不就是想看我著急的樣子嗎?”
“別人的命關我什麼事,你少在這道德綁架我!”
“我命令你,三天之內,讓劉誠誌正常出現場,別讓我再發現你針對他!”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那頭傳來的嘟嘟聲回蕩在我耳邊,堵的我胸口發悶,喘不上氣來。
我想不通,當初那麼善良正義的張念寒。
那個一切都以普通百姓為主的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她了。
我歎了口氣,卸下裝備洗了把臉。
正準備寫述職報告,隊員老孫就舉著手機進了隊長辦公室。
“隊長,你看看這個,可能要出事了!”
2
視頻中,是幾名死者陸續被抬出的畫麵。
為了不讓慘死的模樣嚇到大家,他們身上都蓋著白布。
後麵是記者對於獲救人員和路人的隨機采訪。
“消防車來的還是很快的,但是我們聽到車的鳴笛聲到我們見到消防員,至少等了七八分鐘。”
“按理說我們頂樓才六樓,這也太慢了。”
“我看見他們一直在整理水管,整理了差不多五分鐘。”
“擰開水龍頭也用了好久,像是從沒有接受過訓練一樣。”
“對對對,看著是第一次出現場,所有人都手忙腳亂的。”
視頻下方,質疑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劉誠誌的失誤,導致整個隊伍的救援都亂了節奏。
這才給了大家一種“消防隊整隊都不專業”的錯覺。
我揉了揉眉心,頭疼的厲害。
社會輿論是最難壓製的,而且這次大家說的,確實有一部分是事實。
要想解決,恐怕沒那麼好辦。
果不其然,半小時後,消防隊門口就堵滿了人。
除了有想要進行采訪的記者,其中還有小女孩的父母。
事發的時候,這對夫妻正在上班。
是兩個老人在家帶孩子。
同時失去父母和孩子的悲痛,就這樣突然又生硬的砸在了兩人身上。
他們哭的泣不成聲。
“要是你們能及時施救,也許他們是能活下來的。”
“我隻想討個說法,為什麼你們的失誤,要讓我們一家的性命作陪!”
我努力安撫他們的情緒。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們的錯。”
“我們不該讓沒完成訓練的人上崗,我向你們道歉。”
“我們會對此事做出深刻的反省,之後也會開除造成此次事故的主要責任人,讓他給你們道歉。”
“總之,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會逃避。”
孩子的母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拳頭無力的砸在我的胳膊上。
“你說個道歉就完了,道歉能換回我女兒的命嗎!”
我噎住。
在生命麵前,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場鬧劇最終是以警察到來製止收場的。
人還沒散盡,張念寒已經帶著劉誠誌,站在了消防隊門口。
她抱著手,頗有種興師問罪的架勢。
“隊員犯了錯,全都是你這個隊長的責任!”
“你不僅自己不擔責,還想著置身事外,甚至推誠誌出去頂下這個罪名。”
“你怎麼好意思的?”
合著隊裏發生的這些事,張念寒並非不知情。
隻是沒牽扯到她竹馬的身上,她懶得插手而已。
我定定的看著她,心裏再也掀不起半分波瀾。
稍稍平靜下來後,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失望。
“你之前說的那些,什麼讓他正常出現場,我替他頂了這個罪名,我都做不到。”
“隻要他還在我的隊裏,隻要我還是隊長,我就絕不會由著他禍害別人!”
3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劉誠誌很有“眼力”的站了出來,趕忙勸阻。
“算啦念寒,確實是我的錯,我離開這兒再去找一份工作吧。”
“別因為這點小事,鬧得你和海陽哥那麼不愉快。”
我瞥了他一眼。
“你管人命叫小事?”
張念寒一伸手,將劉誠誌拉回自己身後。
像隻護崽的母雞,梗著脖子。
語氣間全都是陰陽怪氣。
“誠誌你還是心太善,你處處為人家考慮,人家可是處處都想著刁難你呢。”
“李海陽,既然你那麼容不下誠誌,那依我看你這個隊長也別當了。”
“從明天開始,你就是個普通隊員,讓誠誌來教教你,該怎麼做一個好隊長。”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麼。
我走到隊長這個位置,這些年來的付出和不容易張念寒都看在眼裏。
曾經的她是會鼓勵我,陪著我一起努力的。
而現在,為了一個劉誠誌,她就這麼輕易的罷免了我。
我氣的說不出一句話。
連道了幾聲“好”,不管身後的兩人還在卿卿我我。
轉身回了隊裏。
老孫來到辦公室,想要安慰我。
最終沒能說出來一句話。
隻是沉默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們之間的這些事,連外人看了,都覺得沒有勸我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我向他笑了笑,示意我沒事。
眼下,無論是公關還是接受上麵的調查。
總之還有太多的事要處理,我沒有時間能浪費在這些所謂的小情小愛上。
電話再度響起,是殯儀館那邊打來的電話。
“李先生,您嶽父和嶽母的屍體,這邊要保存多久呢?”
當時救援過後,為了不讓張念寒忽然受到刺激。
我沒有告訴她她爸媽已經去世的真相。
想著等事情稍微處理了些,用委婉的話告訴她。
到時候我再多在她身邊陪陪她,讓她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所依靠。
也許她的情緒還能好一點。
所以現場留的是我的電話。
但現在。
我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到張念寒和劉誠誌正坐在門口的車裏。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
我忽然就覺得,自己的付出都挺多餘的。
“不好意思啊,我這兩天應該會比較忙,沒什麼時間處理這事。”
“你們給另一個號碼打吧,電話是137xxxxxxxx。”
“這是死者的女兒,所有的事她說了算。”
交代完這些後,我掛斷了電話。
片刻後,車裏的張念寒接到殯儀館的電話。
但她顯然沒相信,在接起來沒有三秒鐘的時候,就徑直掛斷。
然後給我發來了消息。
“李海陽,你要是再找人做戲騙我的話,別怪我和你離婚!”
“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我給你臉了是吧!”
我盯著離婚那兩個字,看了很久。
刪刪打打,最終還是把壓在心底很久的那句話發了出去。
“好,離婚。”
4
那邊沒再回消息。
顯然,張念寒覺得我是在鬧脾氣,根本沒打算管我。
接下來的幾天,劉誠誌揣著隊長的名頭,每天在隊裏狐假虎威。
盡管隊員們都對此不服,但又都無可奈何。
張念寒不在現場,這讓劉誠誌放下戒心,露出了本性。
每天總要找些由頭對我進行體罰。
跑圈,蛙跳,俯臥撐。
總之變著花樣,把我折騰到完全沒力氣。
還要嘲諷我體能不達標。
隊員們想替我出氣,都被我一一攔下。
且不說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需要這份工作。
萬一張念寒意氣用事,真的把大家都開了。
隊裏人手不夠,到時候出現場急救都幫不上忙。
說來也好笑。
往常我不輕不重的說劉誠誌兩句。
張念寒就跟長了千裏眼順風耳似的,巴不得立刻跟我算賬。
我被劉誠誌折騰成這副模樣,她反而不聞不問。
五天後,劉誠誌正讓我們列隊訓話。
門口的警衛給我們傳話。
“死者的家屬又來了,這次他們拉了橫幅就往裏闖,非要討個說法。”
說話間,一群人浩浩蕩蕩,已經到了我們麵前。
“你們說要處理,結果呢?”
“先不說開除這個人和道歉有沒有用,那至少是你們的態度。”
“始作俑者就要受到處罰!”
劉誠誌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雙手叉腰,臉上滿是無奈。
“大姐,水火無情,你要是這麼倒,那火總不是我們放的吧。”
“我們都已經盡力了,隻是你家運氣沒那麼好,沒能獲救。”
“總不能說因為我們的責任是救人,我們就必須把每個人都活著救出來吧。”
男人聽了這話,氣的說不出話。
女人則是捂著心臟,哎呦哎呦的大口喘氣。
看樣子是心臟病犯了。
我和其他幾人趕忙幫她診治,給她找了些治療心臟病的藥物。
她服下後,情況這才逐漸好轉。
男人指著劉誠誌。
“是你,就是你!我在視頻上看見了!”
“你害死了我女兒,害死我爸媽,現在還想害死我老婆!”
“管事的呢?你們這兒有沒有管事的!”
他反複問了幾遍,得到的都是沉默。
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揪起其中一名隊員的衣領。
“你們這兒到底誰是隊長!”
當幾個人指向劉誠誌的時候,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
“這就是你們說的會給我們一個交代?”
“這種人,居然會是隊長?”
男人的憤怒到達頂點,掄起拳頭就朝著劉誠誌砸去。
5
眼見著拳頭就要砸到臉上,劉誠誌趕忙辯解,把我推了出去。
“不是我,是他!”
“事發的時候他是隊長,也是他指揮不當,才造成的這種後果!”
此時的男人哪裏還管半點誰對誰。
直接轉了方向,衝著我打了過來。
我作為公職人員,又不能還手。
隻得將身子縮成一團,努力用手護住頭部。
最後,這場鬧劇以女人需要去醫院為由,暫時落下一段帷幕。
劉誠誌全程站在遠處環著手臂。
待人走後,他向我吹了聲口哨。
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
“今天準你天假,你可以去醫院檢查。就當是給你的補償。”
我從地上爬起來,每動一下,身體各處都傳來鑽心的疼。
瞥了他一眼,我一瘸一拐的朝著大門外走去。
醫院裏,我正等著照片子。
不遠處看到了張念寒的身影。
她正在導診台處向護士問著什麼。
一向沉著冷靜的她,此刻卻神色焦急。
我以為她是來找我的。
出了這種事,她作為上級不可能沒得到半點消息。
整個隊裏又隻有我被打,受了傷。
我想不出她來這兒除了看我,還能有什麼目的。
可就在我要走過去和她打招呼的下一秒,劉誠誌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念寒,我在這兒。”
張念寒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沒做停留。
而是徑直向劉誠誌走去。
路過我的時候,還不忘指責我。
“連自己的隊員都保護不了,真是廢物!”
我一頭霧水。
劉誠誌沒受半點傷。
而且不是她主動撤的我的職嗎?
出事挨打的時候倒是想著讓我先抗了?
看著兩人在我麵前擁抱。
劉誠誌在張念寒看不見的地方衝著我擠眉弄眼。
挑釁意味十足。
任哪個男人,都會覺得忍無可忍。
我上前幾步,剛要質問他。
張念寒的手機就再次響起。
“您好女士,這裏是殯儀館......”
不等對方說完,張念寒再次掛斷了電話。
嘴裏嘟囔著騙子。
“真是執著,這都第幾次了。”
我冷笑。
“都這麼多次了,你還沒想過,你爸媽的死訊也許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