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裏反對我和顧淮的婚事,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他是G省人。
與我家相隔十萬八千裏。
然而腳長在我身上,就算是爸媽也攔不住我要離家的腳步。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堅持自己的決定。
爸爸氣急的時候又想對我動手。
我躲過後跑去把大門打開,扯著嗓門喊。
“來啊!讓鄰居也看看你是怎麼打女兒的!”
媽媽把我鎖在臥室裏,不準我吃飯。
我點了個外賣,付了高額打賞,麻煩騎手跟物業大哥一塊兒上門。
就說5棟二單元701家裏有人不小心被反鎖在屋裏了。
爸媽輪番上陣,把所有人都折騰得不輕。
都是小時候對付我的老方子,隻是我如今不吃這套了。
他們驚奇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竟然成了塊硬骨頭。
最後隻能不情不願地聽從我的安排,和顧淮的家人見上一麵。
“你說你,爸媽捧在手心養你這麼久,連大學都沒舍得讓你去外省上,一下子要嫁那麼遠。”
“你是要把媽媽的心挖一塊兒去啊!”
媽媽擺出一副心疼我的架勢。
我卻無動於衷,甚至有些想笑。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大學,我更是恨不得早日離開這個家,跑得越遠越好。
高考後,原本我報考的誌願都是外省的學校。
是爸爸一個手掌心一個手掌心地打,才讓我挨個改成了省內的。
紅腫的手每敲下一個字母都會牽連著心口也跟著痛。
眼淚根本停不下來,砸在鍵盤的每一個縫隙裏。
那時候我是真的恨他們。
我也知道爸媽為什麼非要把我綁在身邊。
夏子睿自幼叛逆,初中開始就跟著混混一塊兒飆摩托車。
為此還摔斷過一條胳膊,縫了幾十針。
媽媽哭瞎了眼,爸爸打斷了幾根棍子。
沒想到大孝子軟硬都不吃,對此不為所動。
我也覺得沒趣極了。
那摩托車還是他們親自給夏子睿買的呢。
那會兒我想報一個一學期五百塊的補習班,他們罵我是來討債的。
弟弟要個六千塊的摩托車,他們誇他這才像個男子漢。
我勸過他們,弟弟還小,沒有機動車駕照,騎摩托不安全。
媽媽連呸幾聲:“夏安然!你能不能盼你弟一點兒好!”
直到好幺兒手斷了他們知道摩托危險了,晚了。
可看著媽媽眼圈紅了一天又一天,我又忍不住心軟。
隻好整夜整夜地熬,一聽到客廳有動靜就去逮人。
那時候我頂著越來越重的黑眼圈,死死抓著夏子睿的手,硬把他又拖回床上,盯著他睡下。
沒辦法,這狗東西不愛看媽媽哭,不服爸爸管教。
隻稍微還聽點我的話。
半個月後,夏子睿熬不過我,這才賣了摩托。
從那以後爸媽就知道了,這個家裏,隻有我能鎮住混世魔王。
所以他們不許我離家太遠。
但就是因為大學沒能走出去,我才會在畢業後瞞著家裏人,一狠心跑G省去找工作。
才能和顧淮一起開啟新的生活。
所以如今麵對媽媽對我要遠嫁的控訴,我頭一次認認真真地回應她。
“我不可能永遠留在夏子睿身邊去管教他。”
“這樣對我、對他都不好。”
“更何況。”
我把她那隻捂著胸口的手拿下來,放在我的心口上。
“媽,你感受到了嗎?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好似被燙到一樣,媽媽飛速把手抽回去。
“這說的什麼話,好像媽沒把你當人看一樣。”
她訕訕地笑著。
我也跟著假笑,沒再多說。
不承認沒關係,隻要她不要自己搭台在那兒唱些有的沒的苦情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