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為罪臣之女,被打入冷宮後,我意外撞上皇帝被人下藥。
哪知龍氣衝撞,竟懷上了龍胎。
皇帝派人尋到我時,同住冷宮的庶妹勸我自戕,讓我別為了活命就背棄家族氣節。
就在我猶豫之際。
突然聽到腹中小奶團的心聲:
【嘖,又是這要命的開局。】
【我這死倔的娘聽了毒庶妹的話,扔掉了保命的假死藥,害我剛出生就成了孤女,最後還被我爹的寵妃活活勒死。】
等等。
貴妃每月的月例有一千兩?
你早說啊!
1.
我從孕吐中昏迷,再睜眼,腦子裏多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
聲音自稱是我腹中胎兒,給我看了“上一世”的結局。
上一世,我是個蠢貨。
我信了庶妹洛青染的鬼話,說什麼洛家女兒要有氣節,寧死不屈。
皇帝蕭景寰派人送來那杯“毒酒”時,我一把揮開,痛罵他是無情帝王。
可那不是毒酒,是能讓我假死脫身的藥。
我親手斷了生路,最後被淑妃江氏派人活活勒死在這破屋裏。
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我猛地睜開眼,正對上洛青染那張“關切”的臉。
她用帕子擦著我的額頭,聲音輕柔。
“姐姐,你總算醒了,可嚇死我了。”
“太醫說你孕中虛弱,得好生養著。”
就在剛才,我還會把她當成唯一的依靠。
可現在,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差點吐出來。
【娘親!就是她!這條披著白蓮花外衣的毒蛇!上一世就是她煽風點火,說父皇想用毒酒羞辱我們,讓你千萬不能喝!】
【結果你把父皇派來救我們的人轟走了,我們娘倆被淑妃那個老妖婆弄死,她倒好,踩著我們的屍骨,去跟淑妃邀功了!】
我那未出世的女兒在腦海裏氣得嗷嗷叫。
洛青染被我盯得一僵,手停在半空。
“姐姐,你怎麼了?”
我沒理她,撐著身子坐起來。
小腹墜著疼,腦子裏的畫麵卻無比清晰。
我不能死。
我的孩子,不能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絕望。
老天讓我重來一次,我必須抓住蕭景寰。
“姐姐,你別嚇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洛青染又湊了上來,臉上寫滿擔憂。
“我沒事。”
我撥開她的手。
這時,破門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接著是太監尖細的通報。
“陛下駕到——”
蕭景寰!
他竟然親自來了!
洛青染臉色煞白,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壓著嗓子。
“姐姐,那狗皇帝聽聞你有了身孕,定是要來斬草除根了!”
“你別對他搖尾乞憐,我們洛家的人,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這話,和心聲裏的一字不差。
【來了來了!我那便宜爹來了!娘親,快上啊!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了!】
【千萬別再聽那毒蛇的話了!什麼狗屁骨氣,能當飯吃嗎?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快去抱父皇的大腿!】
女兒的話驅散了我最後的猶豫。
骨氣?
洛家滿門被抄時,她的骨氣在哪?
她不過是嫉妒我腹中這塊肉,見不得我有一絲翻身的機會。
我猛地甩開洛青染的手,在她麵前踉蹌著下了床。
“姐姐,你做什麼!”
她驚呼著要來拉我。
我頭也不回,用盡力氣將她推開。
“滾開!”
洛青染一個趔趄撞在牆上,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懶得再看她。
門口出現一抹明黃,蕭景寰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踏入這間陰濕的屋子。
他身形高大,神情冷峻,視線掃過屋內,最後落在我身上。
我沒有遲疑,直直跪下,額頭重重叩在粗糙的地麵。
“罪臣之女洛靈靈,叩見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的聲音不大,在寂靜的冷宮裏卻很清楚。
蕭景寰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你倒是識趣。”
我伏在地上,恭順地回話:“臣妾腹中已懷上龍裔,不敢再任性妄為,隻求陛下看在未出世的孩兒份上,能給他一個體麵,讓他堂堂正正地降生於世。”
我不求自己,隻求孩子。
他想聽的就是這個。
【對對對!娘親這波操作一百分!先拿孩子說事,父皇最看重皇室血脈的體麵了!】
【快看快看,父皇的臉色緩和了!】
我悄悄抬眼,蕭景寰緊繃的下頜線鬆弛了些許。
他沉默片刻,身旁的太監總管立刻上前,展開一卷明黃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更衣洛氏,溫良恭順,已懷龍嗣,著即遷出冷宮,冊為才人,賜居景仁宮偏殿。另賞黃金百兩,錦緞千匹,好生安胎。待皇嗣平安降生,再晉封婕妤。欽此——”
才人!
景仁宮!
百兩黃金,千匹錦緞!
我死死攥著拳,指甲掐進掌心,用疼痛壓下狂喜。
我賭對了!
“罪妾……謝陛下隆恩!”
我再次叩首,聲音發抖。
我正要接旨,身後響起一道尖利的聲音。
“不許接!”
洛青染紅著眼衝上來,伸手就要撕我麵前的聖旨。
“洛靈靈你這個賤人!你忘了爹是怎麼死的嗎?忘了洛家的冤屈嗎?你竟為了榮華富貴去討好仇人!你就是個卑賤的宮妓!”
她嘶吼著,言語惡毒。
我心中冷笑,福氣?
能靠著腹中龍胎脫離這吃人的冷宮,是我天大的福氣!
我再也不要做那個為了所謂氣節,斷送自己和孩子性命的蠢貨!
我猛地起身,在洛青染的手碰到聖旨前,一把將那卷明黃奪了過來,緊緊抱在懷裏。
“謝陛下恩典!”
我高聲謝恩,看也不看身旁瘋癲的庶妹。
懷裏的聖旨沉甸甸的,是我的活路。
2.
【娘親快躲!這個瘋女人要撞你了!撞到我怎麼辦!】
【我可是我那便宜爹三年來唯一的崽!他家祖傳就難生養,太皇太後做夢都想要個嫡親的曾孫女呢!我可是娘親你母憑女貴的唯一指望!】
腦中童聲一響,我渾身一震。
洛青染瘋了,嘶吼著朝我肚子撞過來。
想也不想,我抱著聖旨矮身一躲,藏進蕭景寰背後。
後背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隔著明黃朝服,是龍涎香的氣味。
“放肆!”
洛青染撲了個空,還沒站穩,皇帝身後立刻竄出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擰住了她的胳膊。
“不!陛下!你不能信這個賤人!她會毀了你的!”
洛青染奮力掙紮,頭發散了,頭上的釵環掉了一地。
蕭景寰沒再看她,隻對侍衛吩咐。
“拖下去。”
“杖責二十,貶入浣衣局。”
侍衛動作幹脆,一人堵住她的嘴,一人架著胳膊,直接拖了出去。
庭院裏傳來板子打在肉上的悶響,夾雜著被捂住的痛呼,很快,就沒了動靜。
冷宮,終於靜了。
我從蕭景寰身後探出頭,大口地喘氣。
蕭景寰轉過身,瞥了一眼洛青染消失的方向,隨即看向我。
“宮中人心叵測,往後謹言慎行。”
“少與此等心思不正之人來往,安分些。”
他在敲打我。
我立刻垂下頭,聲音放軟。
“陛下放心,臣妾定會安分守己,一心一意養好龍胎,絕不給陛下和宮裏添任何麻煩!”
為了活,別說諂媚,就是學狗叫,我也願意。
蕭景寰沒說話。
我腦中閃過剛剛的心聲——太皇太後!
那才是宮裏真正的靠山!
我定了定神,抬頭看他。
“陛下……臣妾鬥膽,有個請求。”
“說。”
“臣妾想……想每日去給太皇太後請安。”
“一來是為陛下和皇嗣祈福,盡一份孝心,二來……也好讓皇祖母時時看到,龍胎一切安好,讓她老人家安心。”
這是在賭,將自己和孩子完全放在皇室眼皮子底下,以示我絕無二心。
蕭景寰沉默了片刻。
久到我以為他要拒絕。
“不必如此麻煩。”
他忽然開口。
“傳朕旨意,洛才人即刻遷入景仁宮主殿,與太皇太後同住,方便皇祖母隨時照看。”
什麼?
景仁宮主殿!
我猛地抬頭。
那可是太皇太後頤養天年的地方,讓我一個罪臣之女住進去?
不等我反應,蕭景寰已經轉身,帶著人離去,隻留下一句。
“好生養著。”
當天下午,我就搬離了冷宮。
踏入景仁宮主殿,腳下是西域地毯,空氣裏是暖香。
宮女為我換上錦緞宮裝,奉上點心和牛乳。
我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著窗外的日頭,一切都像假的。
我拿起一塊桂花糕。
活著,真好。
【我這便宜娘親真是沒救了,就知道吃吃吃!光會生有什麼用,還得會籠絡人心啊!】
腦海裏,我那便宜女兒的聲音又開始吐槽。
【再這麼胖下去,等我出生了,她就成了個臃腫的棄婦,到時候便宜爹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哭都來不及!】
我拿著桂花糕的手,僵在半空。
棄婦?
我如今所有的榮寵,都係於腹中這個孩子。
可等孩子生下來呢?
蕭景寰對我本人可沒有半分情意。
若我真成了個臃腫的婦人,以他挑剔的性子,怕是再也不會踏入景仁宮半步。
手裏的桂花糕,瞬間就不香了。
不行。
我好不容易才從地獄爬出來,絕不能再掉下去!
我放下點心,對著門外揚聲。
“來人!”
一個眉眼清秀的宮女推門進來,恭敬地屈膝。
“才人有何吩咐?”
“立刻去太醫院,把宮裏最好的女醫給本宮請來!”
“就說本宮要為龍胎調理膳食,讓她擬一份最精細的安胎食譜,即刻送來!”
3.
女醫被請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提著藥箱的學徒。
我揮退旁人,隻留下貼身宮女。
“我要的,不隻是安胎。”
“我要在保住龍裔康健的同時,調理好我自己的身子。”
“另外,再為我尋一位女先生。”
女醫愣了一下,隨即垂首應下。
從那天起,景仁宮的日子就緊繃了起來。
每日的膳食都由女醫親自盯著,減油膩,添滋補,分量算計到克。
我愛吃的甜點,再也沒上過桌。
舌尖嘗不到半點甜味,骨頭縫裏都是酸的,我也忍著。
女先生則教我詩書禮儀,從站姿坐姿,到宮裏的人情往來。
【喲,我這便宜娘親總算開竅了,知道臨時抱佛腳。雖然醜了點,笨了點,但還算有救。】
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我正在窗邊臨摹字帖,殿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唱喏聲。
“皇上駕到——”
手一抖,一滴墨砸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墨點。
蕭景寰來了。
我放下筆,理了理衣袖,緩緩起身。
他踏入殿門,腳步頓了一下。
我穿著一身湖藍色宮裝,長發鬆鬆挽著,隻別了根玉簪。
我沒有迎上去,隻依著規矩,緩緩屈膝。
“臣妾參見皇上。”
他沒出聲,殿內安靜得隻聽得見呼吸。
“看來,你這一個月過得不錯。”他終於開口。
“托皇上的福。”我垂著頭。
他走到書案前,拿起那張被墨點毀掉的字帖。
“怎麼?”
“懷了個龍種,就想學著做才女,幹涉朝政了?”
他話裏帶刺,我後背竄起一陣涼意。
【切,裝什麼大尾巴狼!眼珠子都快黏在娘親身上了,還擱這兒放狠話呢。口是心非的便宜爹!】
我抬起頭,直視他,語氣平和。
“皇上說笑了。”
“臣妾身份卑微,不敢妄議朝政。”
“隻是腹中孩兒是天家血脈,臣妾不想他將來因生母粗鄙而蒙羞。”
“臣妾所為,皆是為龍裔做個榜樣,別無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