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森嶼是在下遊的海域,被撈上來的。
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
他們說,讓我去認屍。
顧森嶼被海水泡得不成樣子,隻是他腕上的手表我認的,是我買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老公怎麼會死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著警察跟法醫連連擺手。
“我們結婚了,下個月是我們的婚禮。他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他不會扔下我的,這不是他,不是,不是!你們騙我的,你們在騙我!”
見我情緒逐漸失控,女警官靠近過來,抱著我安撫。
“江女士,你別這樣。他那麼愛你,看到你這樣,他也會傷心的。”
“堅強點,他那麼愛你,肯定希望你好好活著!”
我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在我冷靜下來後,法醫遞過來一個透明的防水袋。
“節哀。在他貼身口袋裏找到的,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袋子裏,那株血珊瑚紅得刺眼。
很快,警察的調查也出來,是一樁意外事故。
顧森嶼在回程的時候遇到離岸流,被卷走了。
如果有救援人員,興許還能活。
但是,沒有。
我像想起什麼,死命的給哥哥江臨打電話。
他明明說,會讓他的隊友過來的,可為什麼他的隊友沒有來。
江臨並沒有接我的電話,我卻無意看到了養妹江聽雪剛更新的朋友圈。
密密麻麻全是九宮格,除了她的自拍,還有哥哥將她舉在肩膀上,以及兩人站在摩托艇上乘風破浪......
從三天前,一直到今天。
而三天前,江臨本已經帶著裝備下水救援,卻中途離開。
他說隊裏有緊急任務,會讓隊友過來。
原來他的緊急任務,就是陪江聽雪拍出海寫真。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隻要遇到江聽雪的事情,我都是被放棄的那個。
這次,他們放棄的是我老公的命。
警察見我哭的傷心,好心提醒我,屍體不能久放,需要盡快火化。
火化那天,下著暴雨。
江聽雪來了,一身大紅裙,非常紮眼。
她一眼就盯上了我手裏捧著的那個防水袋,裏麵裝著森嶼用命換來的血珊瑚。
“這就是血珊瑚啊?”她眼睛亮了,伸手就來搶,“正好,我想要條血珊瑚手串,送給我唄。”
我死死瞪著她,眼裏全是恨。
“滾!”
江聽雪撇了撇嘴,“姐姐,你死了老公是很不幸,可關我什麼事。你也不能把氣撒到我身上吧。”
“你一個寡婦,也不適合戴血珊瑚那樣豔麗的顏色。與其被你放著浪費,還不如送給我。”
“就是,悅悅,既然阿雪喜歡那塊珊瑚,你就送給她唄。你是姐姐,照顧妹妹是應該的。”我媽聽到動靜走過來,給江聽雪幫腔。
我爸也點頭:“活著的人更重要,別為個東西傷和氣。”
我看著他們,忽然覺得很可笑。
他們是我的爸媽,是我的親人,可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情,都偏幫江聽雪。
江聽雪不過是養女而已。
“你們休想!這是阿嶼最後留給我的東西了,除非我死了。不然誰都別想搶走它。”
“江聽雪,從小到大你什麼都要搶我的。現在我老公的遺物,你也要搶走嗎?”
許是我的態度太過堅決,江聽雪退了一步。
“切,不要了不要了。死人的東西,我還嫌晦氣呢。”
說完,她扭著腰離開了。
當晚,我獨自給顧森嶼守靈,因過於傷心哭暈過去。
醒來時,身上蓋著毯子,手裏的防水袋不見了。
我瘋了似的找。
我哥江臨走了進來,“別找了。”
“珊瑚呢?江聽雪拿走了是不是?!”我抓住他胳膊,“哥哥,你去給我要回來!”
“那是阿嶼留給我的,我什麼都沒了!”
江臨用力甩開我,“江悅,不就死個老公麼,你至於嗎?聽雪是你妹妹,你送她一塊珊瑚又怎麼了?”
“那是森嶼的命!”我哭著吼出來。
江臨緊緊擰了擰眉,“江悅,你鬧夠了沒有?人死不能複生,你再這麼胡鬧,阿嶼也不會安息的!”
“江臨!”我看著江臨的眼睛,他的眸底沒有一絲愧疚。
“你跟江聽雪,都是殺人凶手!”
江臨微微愣了一下,“神經病。救援的事情哪有百分百的,再說了,我又不是你們的專職救援隊。顧森嶼死了,是他命不好,別賴我身上。”
說完,他不再理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