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許願再睜開眼時，刺鼻的消毒水味直鑽鼻腔。

她微微偏頭，瞧見陸景琛趴在病床邊，領帶歪在一邊，襯衫滿是褶皺，眼下青黑明顯，一看就是守了許久。

“醒了？感覺如何？”

許願偏頭避開他的目光。

陸景琛收回手，解釋道：“當時情況太危急，枝瑤年紀小，身體又弱，而且之後她還要給你母親捐心臟，不能出任何差錯，所以我先救了她。”

他頓了頓，聲音放柔：“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陸景琛，若沒有捐心臟這回事，”許願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你會選救她，還是救我？”

陸景琛愣住了。

病房裏安靜得壓抑，隻有心電監護儀發出單調的“滴滴”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自然救你。”

可許願卻笑了，那笑容裏滿是苦澀。

猶豫的那幾秒，已然給出了最真實的答案。

她早該看清的。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打破了這死寂。

陸景琛看了一眼屏幕，眉頭輕皺：“枝瑤？”

電話那頭傳來葉枝瑤帶著哭腔的聲音：“陸先生，我心臟不舒服，好害怕。您能來陪我嗎？”

陸景琛下意識看向許願。

“去吧。”她平靜地說，“我這裏不需要你。”

陸景琛沒多想，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離開得匆忙，連領帶都忘了整理。

一周後，許願出院回家。

她剛推開門，就看見陸景琛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著兩張畫展門票。

“願願，今晚有個國際畫師的畫展，”

他抬頭看她，語氣自然得如同他們之間從未有過矛盾，“枝瑤說想和你好好緩和關係，正好帶你們一起去，之前的事就別計較了。”

“我不去。”許願轉身就要上樓。

陸景琛卻已站起身，不容分說地拉住她的手腕：“願願，你不是最愛畫畫了嗎？別耍小性子。”

他的力道有些大，許願疼得皺了皺眉，卻什麼也沒說。

畫展現場熱鬧非凡。

陸景琛一如既往地購置了許多畫展相關物品。

一個限量版的畫家手繪陶瓷擺件；

一套包含多幅經典畫作的禮盒；

一件印有畫展主題圖案的絲巾，全是許願喜歡的。

工作人員把商品送到座位時，葉枝瑤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好漂亮啊！”

她輕輕拿起那個陶瓷擺件，愛不釋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有創意的東西......”

陸景琛瞥了許願一眼，語氣隨意得如同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願願，枝瑤喜歡的話，你就讓給她吧。她一個小姑娘，平時也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這些精致玩意兒。而且她還要給你母親捐心臟，我們本來就該好好感謝她、補償她。”

許願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失控，可眼中的黯淡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許願神情木訥地點了點頭，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

陸景琛十分滿意她的順從，拿起絲巾親自給葉枝瑤係上。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纖細的脖頸間穿梭，親昵得刺眼。

“陸先生，好看嗎？”葉枝瑤臉頰緋紅，輕聲問道。

“美極了。”陸景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許願實在不忍直視這刺眼的一幕，起身前往休息室。

出來時，葉枝瑤堵在休息室門口，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許小姐，陸先生對我寵愛有加，你就不惱怒嗎？”

“不惱怒。”許願側身想繞過她。

畢竟，她已決定要放手了，徹底清除對陸景琛的愛意。

葉枝瑤卻誤解了許願的意思。

以為許願認定陸景琛愛她至深，不會為了任何人離開她。

葉枝瑤的臉色瞬間變得陰狠，拿著剛得手的陶瓷擺件，狠狠朝許願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