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熹微收拾行李時,將蘇景然這些年送她的禮物都留在了原處。
水晶音樂盒,刻著彼此名字的情侶手鏈,甚至那本他簽了名的《民俗學通論》。
這些曾經象征愛情的物件,如今隻剩諷刺。
她隻帶走了自己的衣物和書籍,一個行李箱就已足夠。
明天,她就要徹底離開這個承載了七年時光的所謂“家”。
傍晚,沈熹微正在廚房準備簡單的晚餐,門鈴突兀地響起。
她以為是快遞,打開門卻瞬間僵住。
蘇景然站在門外,風塵仆仆,手裏拎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臉上帶著刻意營造的溫柔笑意:“驚喜嗎?項目提前結束,我回來陪你。”
沈熹微的心跳驟然漏拍,下意識地想將門關上。
她還沒準備好麵對他,尤其是在即將攤牌的此刻。
蘇景然卻已側身擠了進來,徑直走向客廳,將購物袋放在茶幾上:“給你帶了點當地的特色小吃,看看喜不喜歡。”
沈熹微的目光掃過購物袋,裏麵露出一個明顯是給孩子的粉色兔子玩偶,刺眼無比。
她指尖冰涼,強壓下喉間的酸澀:“怎麼突然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想給你個驚喜。”
蘇景然走過來,習慣性地張開手臂想擁抱她。
沈熹微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飯快好了,我去看看。”
她轉身躲進廚房,背對著蘇景然,肩膀難以抑製地微微顫抖。
蘇景然看著她疏離的背影,眼神掠過一絲疑慮,但很快被其他情緒掩蓋。
他拿起手機,走到陽台,壓低聲音快速打了個電話。
沈熹微在廚房聽得不真切,隻隱約捕捉到“......明天再過去......她在家......”
原來,他的歸來並非為了她,他的心早已棲息在別處。
晚飯時,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兩人相對無言,蘇景然幾次試圖尋找話題,都被沈熹微冷淡地敷衍過去。
飯後,沈熹微借口散步,逃也似的離開了家。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晚風帶著涼意,卻吹不散心頭的鬱結。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家附近的公園。
公園裏熙熙攘攘,充滿了煙火氣息,孩子們的笑聲,情侶的私語,都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
她找了個僻靜的長椅坐下,望著眼前的溫馨景象,眼眶陣陣發熱。
曾幾何時,她和蘇景然也常在這裏散步,他會緊握她的手,聽她絮絮叨叨地說些瑣碎日常。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猛地撞入她的視線。
蘇景然!
他怎麼會在這裏?
沈熹微下意識地躲到一棵大樹後麵。
隻見蘇景然快步走向不遠處。
那裏正站著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
女人穿著潔白的連衣裙,懷裏抱著小男孩,看到蘇景然,臉上立刻綻放出依賴而燦爛的笑容。
“爸爸!”
小男孩掙脫女人的懷抱,跌跌撞撞地撲向蘇景然。
蘇景然彎腰一把抱起他,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滿眼寵溺:“辰辰想爸爸了嗎?”
“想!”
小男孩摟緊蘇景然的脖子,小臉親昵地蹭著他,“媽媽說爸爸今天會來陪辰辰。”
聶瑤走到蘇景然身邊,無比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語氣嬌嗔:“不是說好了在家陪她嗎?怎麼又跑過來了?”
“她出去散步了,我抽空來看看你們。”
蘇景然的聲音溫柔得能擰出水來,他低頭對女人笑了笑,那笑容是沈熹微從未見過的放鬆與繾綣,“給辰辰買的兔子玩偶也帶過來了。”
女人笑著接過購物袋,輕拍玩偶柔軟的腦袋:“你呀,就知道慣著他。”
他們三人並肩而立,夕陽的金輝柔和地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幅完美“家庭”的溫馨畫麵。
這畫麵卻像一把燒紅的利刃,凶狠地捅穿了沈熹微的心臟。
公園正在組織慈善捐款,工作人員舉著手幅來到他們麵前。
蘇景然握著女人的手,滿含愛意在手幅上簽下姓名。
等輪到沈熹微時,她一眼便看見上麵蘇景然名字與“聶瑤”並排擠在一起,正如他們此刻親密依偎的模樣。
她再也無法忍受,轉身踉蹌著跑出公園,淚水在夜風中瘋狂奔湧。
原來,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早已傾注給了別人。
她七年的青春與付出,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一刻,沈熹微的心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