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她害死了李嶽。
李嶽血漸幹涸,柳竹食不下咽,目光渙散。
她忽憶遠州往事,忽想王府慘劇,似見鮮血自掌中流下。
而真凶立於不遠處,對她輕笑。
柳竹瘋癲尖叫,擾得王府夜不安寧。
魏廷趕至地牢,見柳竹倒地抽搐。
見她奄奄一息,魏廷頓慌,抱她出牢召醫。
“給本王治好她!”魏廷怒令。
柳竹滿身傷病,大夫皆膽戰。
“王爺,柳小娘醒後目光呆滯,行動遲緩,恐患鬱症。”
魏廷攥拳怒斥:“不可能!她怎會鬱症!”
梁沐卿立即道:“她定是裝病,博王爺心軟!”
魏廷思忖片刻,信了梁沐卿。
梁沐卿自作主張:“來人!帶柳小娘來問話!”
柳竹被帶至兩人麵前。
“是否真病,妾身一試便知。”梁沐卿露陰毒笑。
她使眼色,侍女押住柳竹,取銀針紮入指甲縫。
柳竹淒厲慘叫。
十指連心,她痛苦望魏廷。
梁沐卿道:“果然是裝!繼續紮!”
柳竹哭逃,卻被踹倒在地,銀針一根接一根紮入指縫。
魏廷靜立前方,看她受苦,未製止未離去。
指尖劇痛,鮮血淋漓,柳竹心已麻木。
她想死,為何魏廷不救?為何縱人害她?
慘叫回蕩王府,令人膽寒。
十指紮畢,梁沐卿得意道:“用了這針法,看她還裝不裝病!”
柳竹倒地痛哭。
魏廷本想上前,梁沐卿挽他手臂:“王爺,戲班子已到,我們去吧。”
衣袍拂過柳竹,魏廷未再看她一眼。
仆人又將她鎖回房。
柳竹呆坐床上,忽聞窗外異響。
風中傳來清歡稚嫩聲音:“娘,你在哪兒?清歡一個人好怕......”
柳竹猛抬頭。
“是清歡!我女兒沒死!我要去找她!”
她撲門不開,翻窗而出。
“娘,井底好黑,我好怕......”
清歡怕黑,夜夜需柳竹抱睡。
魏廷曾說:“回京後,爹爹在你房點三百盞燈,亮如白晝,清歡就不怕了。”
清歡聲不絕於耳,柳竹循聲去。
過池塘,清歡曾最愛在此觀魚。
經花園,清歡在此挖蚯蚓,柳竹笑她小泥人。
柳竹麵浮微笑。
“娘,快來呀......”
柳竹加快腳步,出一門竟離王府。
可清歡聲仍在前方呼喚。
“娘,這兒有好些小魚,快來看......”
柳竹往河邊去。
至岸邊,靜望水麵。
水中映出柳竹身影。
“娘,我在這兒,快找到我了......”
清歡竟在水下!
柳竹蹲身,手探入冰冷河水,眼神忽清明。
清歡怎會在水底?她已入土為安。
柳竹掩麵痛哭。
清歡屍骨未寒,她受盡淩辱,而魏廷與梁沐卿卻在高樓看戲取樂。
她釋懷一笑:“清歡,井水冷,娘來陪你......”
柳竹縱身躍入冰冷河水。
魏廷與梁沐卿看戲歸來。
他道:“本王為沐卿備了煙花,此處觀景最佳。”
梁沐卿欣喜:“王爺為妾身備如許多驚喜,妾身謝過王爺!”
魏廷笑攬她肩:“你我夫妻,何必言謝。”
他見梁沐卿肩傷,忽想起柳竹。
魏廷招手,暗吩咐:“放柳小娘出來,讓她院中觀煙花。”
煙花絢爛,映亮魏廷與梁沐卿麵容。
梁沐卿開心拍手,魏廷心念柳竹。
“她會喜歡這煙花嗎?”
昔在遠州,他曾對柳竹描述京城煙花盛況。
柳竹偎他懷中笑問:“真那般亮?阿廷莫騙我。”
彼時魏廷道:“回京後,我為你放滿城煙花。”
今煙花璀璨,照徹夜空,若柳竹得見,定會感動。
魏廷正想著,仆人急報:“王爺!柳小娘不在房中!”
“什麼!”魏廷皺眉,推開梁沐卿。
梁沐卿眼中閃過得意。
魏廷麵沉:“她腿傷未愈,走不遠,給本王抓回來!”
“王爺莫氣,”梁沐卿嬌聲道,“我們接著賞煙花。”
魏廷興味索然,拂袖入房,留梁沐卿獨在外。
魏廷等了一夜,天亮時分,仆人隻帶回一件濕衣。
“小的們在河中發現柳小娘衣物,她恐怕......已溺亡。”
魏廷如遭雷擊,抓衣認出是柳竹的,難以置信踉蹌幾步,癱坐椅中,心揪痛難當。
他不敢相信,柳竹竟就這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