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承在戰場上重傷失憶了。
他忘了我們是從現代而來,錯將副將的女兒柳青青當做了心愛之人。
為了柳青青,陸承逼我喝下墮胎藥,將我貶為通房丫鬟。
我忍下所有不堪,堅信他一定會想起我。
可昏迷之際,卻聽到他對柳青青說,
“我當然是愛你的,要不然我也不會為了你假裝失憶,對她不管不顧。”
“但是你知道我不屬於這個世界,萬一回去我怕那個女人報複我。”
原來,他從來就沒有失憶,隻是演了這麼一出戲。
可他還不知道,我們真的要回現代了。
01.
我呆愣的躺在冰冷的床上。
陸承一把將我拽了起來,隨後用力捏著我的下巴給我灌藥。
“你一個賤婢,有什麼資格爬我的床,天天給你灌藥我都累了,以後你自己主動喝吧。”
我伸出手想抓住他,卻隻抓住一片虛空
視線模糊前,最後看到的是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那件我一個月前親手為他縫製的墨色錦袍上,還沾著我吐出的血跡。
昏昏沉沉間,我聽到大夫說我傷了根本,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
柳青青在一旁輕笑,
“將軍可會心疼她?畢竟她懷了你的孩子......”
陸承的聲音帶著不耐,
“她不能生養最好,還能全心全意幫你帶孩子。”
聽到這話,我剛有些清醒的腦袋像是被當頭一棒,渾身的血都涼了。
我忍住渾身的哆嗦,緩緩睜開眼,就看見兩人攜手離開的背影。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摸到床板下的一塊符咒。
這是一個月前,我上山祈福時高僧給我的符咒,他說兩個異世遊魂來了不該來的地方,早晚該回去的,
“一旦撕毀,七日後即是歸期。”
我心口隱隱作痛。
當時我發覺自己懷孕了,從沒想過回去的念頭,可現在已經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我毫不猶豫撕掉,破碎的符咒落到地上時自燃了起來。
我躺回床上,閉上眼,回想著發生的一切,隻覺得荒謬可笑。
02.
半年前,我和陸承在現代意外穿來古代。
他成了將軍,而我穿成了將軍的美妾。
那時我和陸承還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陸承每次上陣殺敵前,都會握著我的手,
“待我凱旋,一定為你請封誥命,風風光光娶你為正妻。”
我學識比他好,於是決心跟著他上戰場,幫他破了敵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可一個月前即將打勝的時候,我為了救陸承,被一箭穿心。
再醒來時,大夫說陸承悲痛下失憶了,錯把副將女兒柳青青記成我,把我記成爬床的人。
而一天前,他宣布要和柳青青舉行盛大婚禮。
回過神來,我沙啞著聲音讓丫鬟去把陸承叫來。
我想當麵問他,我們相愛那麼多年,經曆那麼多磨難,為什麼要騙我?
不一會兒,丫鬟回來了,
“姨娘,將軍在萬花園陪柳姑娘賞花,說誰都不許打擾。”
我胸口一陣悶痛,萬花園的每一株牡丹都是出征前陸承親手為我栽種的。
他說牡丹雍容,落落大方,隻給我一人觀賞,原來也是騙我的。
“去告訴他......”我強撐著想坐起來,“我......”
話音未落,房門被猛地踹開。
陸承站在門口,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暴怒。
“賤人!你竟敢給青青下毒!”
他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
“你到底幹了什麼?青青腹痛不止,說是吃了你早上送的糕點才這樣,要是她出事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03.
我根本就沒有給柳青青下毒,自然說不出什麼解藥。
陸承聽信柳青青說的偏方,逼迫我用心頭血當做藥引子給她治病。
“按住她!”
陸承冷著聲音怒吼,聲音震得我耳膜生疼。
兩個粗使丫鬟死死壓著我的肩膀,我拚命掙紮,單薄的衣衫在掙紮中撕裂,露出心口那道尚未痊愈的箭傷。
陸承看了一眼,就冷漠地挪開視線。
“陸承!”我又驚恐又絕望,
“你記不記得在現代時,有人罵我一句,你就跟人打起來?現在你卻要親手取我心頭血?”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絕情?!”
陸承站在陰影裏,眼神閃爍了一下,
“胡言亂語。你說的人根本不是我。”
說著,他看向大夫,
“還不快點動手!”
銀刀刺入皮膚的瞬間,我聽見血肉分離的聲音。
比心口更痛的,是陸承袖手旁觀的模樣。
那個曾說會為我擋盡天下刀劍的男人,此刻正冷眼看著我流血。
悲痛之際,我再次昏迷了過去。
迷迷糊糊醒來時,我剛好聽見大夫對陸承說,
“氣血兩虧,恐損壽數。”
陸承的語調突然拔高,
“怎麼可能?她身體那麼好,還能跟我上戰場,怎麼會死掉?”
大夫歎息,
“將軍,夫人心脈受損,已是油盡燈枯之相......”
“承哥哥!”柳青青嬌柔的聲音插進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有喜了。”
“當真?”
陸承的驚喜像刀子紮進我耳朵。
腳步聲雜亂遠去,再沒人提起那個需要"將養"的我。
大夫朝我歎了口氣,讓我好好養身體,開了方子之後就走了。
房中空落落的,想到剛剛陸承欣喜的模樣,我咬緊了牙。
從一個月前查出懷孕到早上流產,他留給我的,隻有厭惡的神情。
躺在房中兩天,我總是胡思亂想,呼吸之間身上都是劇痛。
我索性來到後院散步,卻不巧碰到柳青青。
“姐姐也來賞花?”
柳青青突然出現,腹部的隆起還不明顯,卻故意挺著腰。
我不願和她多起爭執,卻在我錯身時,她突然尖叫著往後倒去。
“毒婦!”
陸承不知從哪衝出來,接住柳青青後朝我怒吼,
“青青若有閃失,我要你償命!”
我扶著桃樹才沒跌倒,
“你既然在旁邊,就該看見我沒有推她!”
“你還狡辯!”他眼底的厭惡讓我渾身發冷,
“就你這種惡毒性子,若真來自什麼現代,也必定是個眼高於頂的賤人,有點錢就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04.
我舔了舔破裂的嘴角,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
一開始,陸承隻是我資助的貧困生。
我們在一起之後,他總是說我對他有多好,他遇見我有多幸運。
如今看來,現在他說的話,才是他的心裏話。
我突然覺得這個人早就爛掉了,隻是我沒發現。
心裏一寒,再爭執也沒有意義了,反正四天後就可以回去,到時候我再好好跟他秋後算賬!
“怎麼,不敢認?”
陸承的手指幾乎戳到我鼻尖。
我勾起唇,笑意不達心底,
“行,隨便你怎麼想,既然我們相看兩厭,那就分開吧。”
陸承麵色一僵,剛要開口說什麼。
柳青青突然在旁邊抱著肚子喊痛。
陸承麵色一冷,
“你以為說分開,我就會放你走嗎?你欺負青青,這事還沒完!”
我擰眉,
“你想怎麼樣?”
陸承哼了一聲,
“怎麼樣?自然是你怎麼欺負青青的,就百倍還給她。”
他轉身從丫鬟手裏接過一塊令牌。
是那塊他曾單膝跪地獻給我的"見此令如見我"的檀木令牌。
“行刑!”
檀木令牌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看著看著,竟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陸承掐住我的下巴。
“笑你演技差。”我直視他的眼睛,“說什麼失憶,你明明記得令牌放在哪個暗格裏。”
他瞳孔猛地收縮,
“那又怎麼樣,在這朝代就是我說了算,還不快動手!”
夾手指的竹板合攏時,我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十指連心,可比起心頭血的痛,這算什麼?
見我被折磨得幾乎昏厥,動刑的丫鬟給我潑了盆冷水。
我清醒過來,隨即臉上被打了重重一巴掌。
當巴掌聲停住的時候,天邊已經漸漸黑了。
我跌跌撞撞走回房中,剛坐下,身後就跟進來一個丫鬟,
“將軍說讓您明天休息好了,午時過去找他。”
第二天午時未到,就有丫鬟上來拖著我走。
一路來到後院,看到他們時,柳青青正拿著木劍戳陸承的胸口。
那柄木劍的劍柄上刻著歪歪扭扭的“承寧”——是我們名字的縮寫。
那是兩月前陸承雕刻給我玩的。
“哎呀,這不是姐姐嗎?”柳青青用木劍挑起我的下巴,“臉腫得像豬頭呢。”
木劍粗糙的紋路磨過我結痂的傷口。
陸承站在她身後,目光落在我包紮的手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裝這幅樣子給誰看呢?快給青青行禮道歉。”
我晃了晃,不肯跪,但幾乎站不住了。
柳青青咯咯笑著往陸承懷裏鑽,木劍掉在地上,
“這也挺有意思的,承哥哥,等孩子出生,再給我做柄小的吧。”
陸承笑著低頭親了她一下,隨即厭惡地看向我,
“青青心情好,今日就不罰你了!”
他彎腰撿起木劍,隨手折成兩段後扔進池塘。
我看著池麵漣漪,
“陸承,你難道就不擔心,我們可能會回去嗎?”
陸承眉頭一皺,隨後又鬆開了,
“嗬,你不是說我們是出車禍了,難道要穿去死人身上嗎?癡人說夢!”
05.
接下來兩天,柳青青和陸承忙著大婚的事,沒時間來找我。
我剛可以下床,就被院裏的管事嬤嬤押著幫他們布置大婚的東西。
嬤嬤衝我啐了一口,
“將軍大婚,府裏上下都忙著,你倒好,躺了兩天裝死?”
“將軍吩咐你去端茶呢,快去!”
我踉蹌著站穩,胸口剛結痂的傷口隱隱作痛,手上折碎的骨頭還紅腫刺痛著。
府裏的下人三三兩兩聚在廊下,見我經過,毫不避諱地譏笑,
“還以為懷了將軍的種就能當正妻呢,結果呢?連孩子都沒保住。”
“活該!之前仗著將軍寵愛,竟然不肯讓將軍寵幸咱們,現在連個通房丫鬟都不如!”
我攥緊剪刀,指節泛白,卻隻是沉默地往前走。
我剛走到假山後,就傳來柳青青嬌滴滴的笑聲。
“承哥哥,那個賤人還留在府裏做什麼?趕她走嘛!”
“別鬧。”陸承的聲音懶洋洋的,“她畢竟是我的女人,隨便打發出去讓別人玩了,丟的是我的臉。”
“那你想怎麼處置她?”
柳青青不依不饒。
“讓她當個通房丫鬟,然後歸你管。你想怎麼折騰都行,別弄死就行。”
我看著他們,胃裏翻湧起一陣惡心。
喜堂內,陸承一身大紅喜服,柳青青蓋著蓋頭,嬌羞地坐在他身側。
見我進來,陸承眯了眯眼,語氣森冷。
“跪下,敬茶。”
我站著沒動,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陸承,演了這麼久,不累嗎?”
他眸色一沉,揮手示意下人,
“打她的膝蓋,讓她跪。”
我突然大喊一聲,
“等一下!”
陸承愣住。
我看著他錯愕的表情,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陸承,你的將軍美夢,到此為止了!”
我忍著手上的痛,猛地從袖中掏出鈴鐺,輕輕一晃。
清脆的鈴聲在喜堂內回蕩。
隨後,四周的畫麵都開始有些扭曲。
陸承的臉上有些困惑和慌張,
“你......你在幹什麼?”
我輕笑,眼神冰冷。
“你還不知道吧?今天,就是咱們回現代的時間了。”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摳進我的血管,
“你什麼意思?回去哪裏?你快住手!你亂來要是我們都死了怎麼辦?!”
我笑嗬嗬回道,
“別擔心,死不了,我現在就帶你回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