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友死後，我向他弟弟求了99次婚。

每次都被男人一口拒絕。

這一次也不例外。

薑凱隨手扔掉煙頭，勾起我的下巴。

“求婚99次，你可真夠下賤的。”

“你不過是我消遣的玩具罷了，上趕著的貨色我可不要。”

說完他就用力吻上了旁邊的女人。

口水交纏的瞬間，他身上最後一絲和男友的相似也消失不見。

那一刻，我終於清醒了。

收拾好回憶從薑凱的世界徹底消失。

三年後再次相遇。

我落落大方地向他問好，他卻慌了。

滿眼猩紅的看著我，手握尖刀以死相逼

“姐姐，我才是哥哥的替身，你不要找他，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01

今天是我第九十九次向薑凱求婚。

也是他第九十九次將鮮花甩到我的臉上。

倒瓶的紅酒、破碎的盤子，孤零零的男士婚戒被丟棄滾落在角落裏。

原本私密的求婚現場也被薑凱帶來的的狐朋狗友擠滿了房間。

人人都麵露嘲諷拿著手機拍下我最狼狽的瞬間。

我也早被薑凱打翻在地，臉上的巴掌印腫脹得變了形

薑凱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伴隨著手上的煙霧繚繞：

“求婚99次，你可真夠下賤的。”

“陳雪，你不過是我消遣的玩具罷了，上趕著的貨色我可不要。”

周圍一陣哈哈大笑。

“真沒想到凱哥又領我們看一場精彩的戲啊”

“求婚99次，你不嫌煩，我們凱哥還嫌煩呢，要點臉，別再糾纏了！”

譏諷的聲音像尖刀一樣插在我的心裏，痛得我忍不住流淚。

這是我認識薑凱的第五年。

三年前，男友薑旭為了救我在車禍中犧牲。

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把心臟捐贈給臥病在床的弟弟。

希望他能代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心臟捐贈成功，我卻瘋了。

誤以為隻要和薑凱結婚，我就還能擁有他。

為此，3年裏，我求了99次婚。

現在想想，我真像個瘋子。

無視了周圍的人，我默默的站起身

彎腰低頭撿起那個被丟棄無數遍的戒指，轉身遞給薑凱

“今天是第99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向你求婚。”

“如果你拒絕，我就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薑凱愣住了，狐疑地打量了我很久。

半晌，他突然嗤笑出聲，厭惡地推開我舉戒指的手：

“陳雪，你沒完了是不是！別說99次，哪怕100次、200次我都不會答應你。”

接著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我竟然分不清，自己是釋懷還是遺憾。

沉默片刻，我再次確認：

“薑凱，你的心裏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我要你發自內心的再說一次！”

薑凱麵朝向我，看著我的眼睛，鄭重的一字一句。

“我的心告訴我：它再也不愛你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好似重石擊打在我的心上。

誰都可以說不愛我。

但偏偏......是薑旭的心。

壓抑許久的內心此刻好像裂了一道縫

我長舒了一口氣，放任自己最後一次流淚。

“好，我知道了。”

別人說再多難聽的話我都視若罔聞，唯獨隻在意一個人。

兩個人的誓言，一個人的承諾，到這一刻，真正煙消雲散。

沒人能理解此時此刻我的痛苦

就連薑凱也和周圍人一樣

無人理睬，周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狂歡

原本精心布置的求婚現場儼然成為了他們今夜第二場party

身材曼妙的女人環抱著坐在薑凱的大腿上，

此刻的二人正在人群歡呼聲中纏綿喝交杯酒

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將我的意識喚醒。

我回過頭看著眼前的紙醉金迷準備離開。

餘光卻瞥見了正在大口喝酒的薑凱。

理智一瞬間崩塌，我三兩步走到薑凱的麵，打翻了他手裏的酒杯。

“夠了！”

02

聲音讓場麵瞬間安靜，也隻是一瞬

薑凱嘴角發出嘶的一聲

“真掃興！”

“你到底要幹什麼！沒看見爺正玩得興頭上嗎？”

我不發一言，隻用力搶走他手中的酒杯

“別再喝酒了，傷身體。”

“幹你屁事！”薑凱一把奪走酒杯，猛地灌了進去

“薑凱！”

“喊什麼！你厲害了是不是，居然還敢管起我來了！”

攥緊的拳頭讓關節失去血色，指甲死死扣住掌心，留下一道道甲痕

我深呼吸平複心情

“對不起，你別跟我生氣了，最起碼也請你別傷害自己的身體。”

“傷害什麼身體？心臟嗎？我就喝了怎樣？”薑凱冷笑

“心臟在我身體裏就是我的東西，我願意傷害就傷害，即便死了又怎麼樣？”

“啪”

我一巴掌扇到了薑凱的臉上，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你別忘了，你的心臟是誰給你的！”

或許是我情緒太過激動失了分寸，薑凱的嘴角被劃破

一滴血從嘴角淌了下來

刺目的紅讓我清醒過來，

我錯了，不該對他動手的，

我應該再忍一忍，再忍一忍的......

薑凱用手抹了一下唇角，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動手打我對嗎？嗬，心臟是我哥給我的又怎樣”

“你一次又一次的求婚不就是為了這顆心臟嗎”

“我就是要毀掉你在意的，你能拿我怎麼樣？”

薑凱知道我的軟肋，句句專挑戳心窩的話

可我卻完全聽不進去，隻知道不能再讓他這麼繼續下去了。

撲通一聲，我跪了下去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打你的。”

“隻要你不傷害自己，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就是剛剛和薑凱喝交杯酒的女人

她眼神鄙夷，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做什麼都可以嗎？不如給我們助助興怎麼樣”

“聽說你是表演係博士，高材生啊，那不如給我們表演一個小狗吧。”

一個餿主意點燃了全場

“好主意啊，陳雪博士，表演一個狗叫狗爬肯定不在話下啊”

“快給我們開開眼好不好，讓我們看看博士的實力！”

起哄聲不絕如縷，我隻定定的看著薑凱，眼神平靜又堅定。

我知道薑凱不是那樣的人。

當年的他雖然病弱卻堅強溫柔

麵色蒼白卻仍笑著說“姐姐別哭，我不疼”

“以後有我保護姐姐，決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所以我不信，不信記憶中的那個少年，真的會讓我當眾表演小狗。

被我盯得太久，薑凱顯得有些不自然。

他遲疑許久開口

“你不是隻在意哥哥的心臟嗎？為了它什麼都肯做。”

“那......那就表演一個吧，給我們看看。”

失望......是徹底的失望

看著與當年截然不同的薑凱

我認命的低下頭，雙手匍匐趴在地麵，弓起後背

就在我張嘴的那一刻，薑凱出聲打斷

“好了，不要再丟人現眼了！”

“我真沒想到你會為了哥哥做到這種程度！”

“你滾吧，別掃了我們的興致！”

03

我獨自回到房間，

關上門的那一刻，再也壓製不住一直以來的委屈

依靠在門口，抱頭痛哭......

隻有在無人的時候，我才會釋放自己壓抑許久的情緒

當年，哥哥薑旭在向我求婚路上被一輛疾馳而過的車撞倒，地麵一片血跡

等我趕到時，已經奄奄一息......

薑旭握著我的手，奄奄一息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替我照顧好薑凱，他身上有我的心跳，他會替我來愛你”

死後，按照遺囑薑旭的心臟移植給了因心臟病一直臥病在床的薑凱

他也發誓，會代替哥哥永遠愛我。

我知道這不對，可對失去愛人的我來說。

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從那以後，我遵守承諾對薑凱悉心照料。

薑凱也與我日益親密。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薑凱對我的態度產生了變化。

他的脾氣越來越壞，行為越來越乖張

一開始我還隻當他是孩子心性，不斷的忍讓包容

可現在的薑凱變得好像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已經完全不認識他了......

就在我深陷回憶時，電話鈴響起

是薑凱的電話

“陳雪，你現在快來酒店，我心臟好痛。”

聽見他說的，我頓時慌亂，他已經很久沒有再犯心臟病了

是不是今天我的舉動刺激到他了？

路上我瘋狂按著喇叭恨不得飛到薑凱的身邊

後悔，慌亂，我拚命壓住顫抖的手，

告訴自己“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到了酒店房間，我瘋狂的砸門

終於，門開了，一張大手直接將我抓了進去

還沒看清人，鋪天蓋地的吻撲麵而來

一雙大手死死壓製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無法反抗，我用力的咬破對麵的唇

“嘶”一聲

強烈的痛感終於止住了對方的行動

眼前的人不是薑凱，是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男人

我心跳加速，雙腿戰栗，說話的聲音顫抖

“不好意思，我找錯房間了。”

轉身便試圖逃跑，可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陳雪，你沒走錯，就是這個房間。”

“哈哈哈，我就跟你們說吧，”

“隻要我說心臟不舒服，無論在哪，她一定會在15分鐘之內趕到！”

“你們看，一分不差！快快快！你們賭輸了，給我轉賬！”

房間裏，一群男人嬉皮笑臉的玩笑轉賬，

而剛剛那個抓著我的男人眼睛上下打量，就像一頭野獸，滿眼掩飾不住欲望

“薑凱，我看你這姐姐身材夠辣，長相也妖豔。”

“既然你不要，要不然給兄弟我嘗嘗鮮？”

來不及質問薑凱的玩笑，那男人一句話，讓整個房間的男人都轉頭打量著我

就像一群凶猛的野獸正在等待獵捕羔羊

而薑凱則毫不在意

“一個我不要的女人有什麼好玩的？”

一句不痛不癢的拒絕完全無法阻攔幾個赤裸上身的大漢

“沒事啊，你不要我們倒想試試......”

幾個男人的欲望上頭，不等拒絕便朝我走來

眼前的危險讓我看向唯一有可能的救命稻草——薑凱

薑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虎視眈眈的那幾個男人

輕聲隻說一句

“好吧，你們注意點，別鬧太過分。”

唯一求救的希望就這樣破滅了。

我心如死灰閉上了雙眼......

04

薑凱同意了，這讓那幾個男人不再壓抑自己

瞬間興奮起來，一齊躍躍欲試

甚至還在商量是一起還是輪流

而我就是那案板的魚，左右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我環視四周，一步步後退，試圖從哪個角落裏逃出去

可這幾個男人把我包圍起來，無處可逃無路可退

遠處的薑凱抱著肩膀就像是看戲一般看著眼前的表演

就在男人即將碰到我的那一刻，我從手裏掏出了尖刀

那是我習慣放在身上救急用的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派上了用場

我閉著眼睛瘋狂的朝前胡亂的劃著

嘴裏不斷的大喊大叫。

沒辦法靠近，那些人隻圍著我卻又無可奈何

“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敢靠近一步，我會立刻報警！”

“你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鬧到警察那裏對誰也沒好處！”

“來之前我已經提前打開了錄音，現在正在錄你們的所作所為。”

“你們要是動我一下，我必叫你們身敗名裂！”

我的話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聽到我事先錄了音，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陳雪，你居然還有這一手，我真是小看你了！”

“看來你對我和我的心臟也不是那麼著急在意啊，居然還有心思提前錄音？”

陳凱雙手抱胸，冷笑道。

看著眼前的薑凱，我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了

“薑凱，你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對待我！”

“我對你做的還不夠好嗎？”

我再也按耐不住哭著質問。

見我如此，薑凱也聲嘶力竭：

“你對我好？你不過是把我當作哥哥的替身罷了。”

“就是因為我身上有哥哥的心臟，你才會無底線的包容我”

“我不過是你的道具，用來展現你對哥哥愛的道具！”

“什麼求婚99次，不過是哥哥對你的承諾罷了”

“你卻將他用在我身上，憑什麼！”

“我是薑凱，不是薑旭，不是誰的替身！我隻是我自己！”

“你敢說你現在愛的人究竟是我還是哥哥？”

我呆愣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的，我自始至終愛的一直都是薑旭。

想要結婚的對象也隻是薑旭。

隻是心臟在薑凱的身上，我便刻意模糊的將對薑旭的依戀全部放在薑凱身上。

雖然我對薑凱依然是在乎的，可那始終都是對弟弟的關愛，不是愛人。

薑凱的質問讓我不得不撕破幻想，認清真相。

薑旭已經永遠不在了。

而我不能再這樣繼續裝傻下去了，這樣對薑旭不公平。

手上突然失去了力氣。

薑旭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麵前，用手死死抓住刀刃。

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像極了那天車禍。

“薑凱，你快鬆手！”

可他充耳不聞，直直的看著我的雙眼。

“你什麼時候能把我當作獨立的個體認真的看一看我。”

“好好的看一看薑凱，而不是薑旭的弟弟。”

“你有過一點喜歡薑凱嗎？”

說罷便用力的將刀深深的紮在心臟處。

血好似噴湧一般噴射而出，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愣愣地看著他的心口，彷佛墜入了無邊地獄。

所有人都嚇傻了，慌亂的打著120

薑凱倒在我的懷裏，用盡力氣說出最後一句：

“如果我將心臟還給他，你是不是能正眼看看我，喜歡我。”

我僵住，半晌才動了動嘴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