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逼著從高樓跳下時,我的丈夫陪著他的白月光出海遊玩。
還對我陸家趕盡殺絕,讓我爺爺含恨而終。
他曾經救過我,現在我把命還給他,與他斷絕情緣。
當他知道我已不人世時,他卻徹底瘋了。
柳在溪的生日宴,是在暮晨私人遊輪辦的,無比風光。
她此刻穿著一件高定禮服,夢幻紫的流蘇裙,是出自聞名海外設計師之手。
可見暮晨對她的寵愛有多深。
「在溪,生日快樂,你今天特別美。」
「是啊,隻有在溪才配得上暮晨,貴族的小姐與南城的太子爺。」
「多登對的俊男靚女,可惜了,暮晨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
「她還沒我們家在溪漂亮呢?我要是她,早就無臉再呆在暮家。」
在溪的朋友們說的那個女人,自然就是我,陸傾顏。
可我已經死了,三天前就死了,從三十層高樓一躍而下。
不帶一絲猶豫,若被綁匪抓住,我定被他們摧殘。
我還記得死之前的那一幕,他們說是暮晨讓他們來的。
我不信他們說的,領頭人撥通一串號碼,我知道那串號碼是誰的。
他放在距離我兩米不到的位置,我沙啞著聲音問他為什麼。
他說我沒有聽他的話,沒有打掉孩子,就吩咐他們來動手。
可眼前的這些人,一看就是色匪。
領頭人把電話掛上時,還跟我說了一句話。
我聽完之後,心如死灰地縱身躍下。
身體狠狠地砸到地上,血液蔓延開來,屍身看上去,那麼悲涼,無助。
死後變成孤魂,無路可去時,冥冥之中好像有召喚,我被帶回暮晨身邊。
難道是心裏的怨恨嗎?
看著曾經深愛過的人,還有那些閑言碎語,我居然心靜如水。
跳下去時,我早就放下對暮晨的愛,不再執著。
唯有一個人我想回去看看,可是我走出一百米後,又被帶回來。
暮晨走來時,明顯是聽到在溪朋友的話,可他神情很平靜。
他從不攔住別人對我的語言攻擊,哪怕是一個下人對我的侮辱。
他端著一杯果汁,搶走在溪手裏的紅酒。
「一會還要跳交宜舞,醉了不好。」
說著把果汁給她。
在溪受寵若驚地接過,臉紅紅的,眾人喧嘩不已。
原來愛與不愛,真的體現在一些細節上。
我曾經陪他參加過晚宴,來賓對我敬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沒有攔著,也沒有幫我,故意讓我喝到胃疼。
我的生日,別說一個禮物,他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我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為了這麼一個人掏心掏肺,太不值得。
2
舞會上,他抱著柳在溪歡樂地跳舞,他看著她時,眼神很灼熱。
這種灼熱是我沒有看到過的,他對我除了冷眼相待,再無其他。
突然,他的秘書拿著手機給暮晨。
他有點惱怒地停下來,看著號碼時,他就更火大。
他掛了,遞給秘書,不到幾秒,手機又響起來。
我也很奇怪,是誰打給他,我逃跑時包包落下了,也不知丟在哪。
他一向不喜歡我經常打他的電話,嫌我聒噪。
「說,什麼事?」
他接通後怒吼著,明顯心情不好。
柳在溪乖巧體貼的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生氣。
我全程冷漠地看著,他們這對「夫妻」。
一個月之前柳在溪剛回國,暮晨接到她時,別提有多開心。
他說:「我會彌補你的,受苦了。」
我當時就在他們旁邊,他們無視我的存在,抱頭痛哭。
我作為暮晨的妻子,更像是破壞他們感情的第三者。
小醜極了。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默默地轉身離開。
連我什麼時候走的,暮晨也沒有發現,他隻顧著柳在溪。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他一氣之下罵著:「神經病。」就關機了。
我身體突然變輕,空中好像傳來一陣哭泣聲,還有燒火聲。
難道我的屍體開始被火化了。
我想那個電話,許是找他領認我的屍體,確認火化吧!
隻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討厭我,就連我的屍體也不願意去領。
「阿晨,怎麼了?」
柳在溪好聽的嗓音問他,他平複下心情,淺淺地笑著回複:
「一個神經病而已,不必理會。」
隻是他好像沒有什麼心情再跳舞,沉著臉退下去。
他點燃一根煙,含在嘴裏,煙氣繚繞他麵前,看不清他的神色。
3
我爺爺與暮老爺是世交,兩人經常交好。
我與暮晨的相識,也是在他十六歲時,爺爺帶我去參加暮家的晚宴。
他從樓上走下來時,剛好餘陽透過櫥窗,撒到他身上。
少年揚起淺笑,直直看著我,那一刻他就這麼闖進我的心房。
我害羞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小臉紅撲撲的。
他向我伸手:「你好,我叫暮晨。」
我緩緩地抬起頭,聲音軟軟的回複:「我叫陸傾顏。」
他誇讚道:「很好聽的名字。」
他不記得我了,心裏很落空。
我其實不是陸家的孩子,我在孤兒院長大的。
我8歲的時候,院長帶我們這些孤兒去暮氏家園。
暮老爺經常關照孤兒,他為福利院捐了一筆又一筆的基金。
還在家為孤兒舉辦關愛活動。
有幾個大點的孩子欺負我,他們把我推下旁邊的池塘。
嘴裏還叫囂著:「活該,窮鬼。」
所謂的貴族孩子,素質也不怎麼樣。
可我不熟水性,在水裏不斷拍打喊救命,以為真的被淹死了。
是暮晨跳下水,救了我,還把那幾個孩子斥責一頓。
後來不久,我爺爺來孤兒院,見我與他有緣,性格頗有相似。
他帶我回陸家,他說:「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我是你的爺爺。」
我沒想到,還能在見到暮晨,家裏兩個長輩,還為我們指婚。
我那天很開心,激動,幾乎睡不著覺。
他是那麼矜貴,而我卻低到塵埃裏,連與他對視,我都不敢。
可他不開心,他罵暮爺爺,罵他亂點鴛鴦譜,氣得跑出去。
我失魂落魄地看著少年越走越遠的身影,我居然突發勇氣追出去。
他看到我時,怔了一下,而後黑著臉罵我,叫我滾。
那一刻,我又驚又慌,我的少年不喜歡我。
我跟爺爺說,我不嫁給他,不希望他以後不開心。
爺爺也答應,隻是暮爺爺不肯。
後來我們還是結婚了,我沒想到他會答應暮爺爺,娶我。
現在才知道,他為了繼承暮氏,才答應暮爺爺的條件。
之後對我們陸家展開報複,他罵我不知恥。
4
柳在溪扭著腰慢慢走過去,靠近他。
暮晨回過身來,低頭看了她一眼,「抱歉,心情有點不好。」
我就在他旁邊,看他一個人老是時不時就看一眼手機,似乎在等什麼人,偶爾蹙眉不愉快。
難道他在等我打電話給他?我趕緊甩下頭,不可能的。
「你和傾顏吵架了?阿晨,對她好點。」
柳在溪惺惺作態的樣子,我看著就很討厭。
「是不是因為我,我真該死,害你們夫妻壞了感情。」
又來了,沒完了是吧,這把戲隻能騙騙暮晨。
「不是你的錯,不關你的事,別哭了。」
暮晨抬起修長的指尖撫去她眼下的淚,我不想看他們秀恩愛,走開了。
活著時,看他們這樣過分親密,我吃醋過,也躲起來傷心過。
他發現時,還對我冷嘲熱諷,「怎麼,這就受不了?」
「別急著哭,還有更重的懲罰等著你。」
這懲罰就是害我陸家破產,害我爺爺一時沒忍住打擊去世。
我本來不知道的,是那天綁匪跟我說:
「你們陸氏的破產,就是拜他所賜,才害死你的爺爺。」
「他一直打壓你爺爺的產業,害陸氏資金斷缺的。」
那一刻,我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體驗過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對暮晨,隻有更多恨,哪還有什麼愛。
看著前麵的一群狼,而後麵等我的是萬丈深淵,隻能選擇死亡來解脫。
「你曾救過我一命,我今晚把命還給你,從此兩不相欠。」
我躍下時,就把那根情鉉挑斷,從此與他陌路。
現在再看他們這樣,我沒有感覺了,真好。
「阿晨,要不你和她離婚吧!放過彼此,也還你自由身。」
「我也不想再蹉跎歲月,還在等你。」
「我知道你一直愛的是我,我現在回來了。」
暮晨瞳孔微震,看著深不見底的大海,不知他在想什麼。
嘴裏喃喃著:「離婚嗎?和傾顏嗎?」
5
暮晨平時不開心,就會喝酒,把自己徹底灌醉,然後就會來房間找我。
當然不是愛,而是變相的折磨,不管我有多疼,他就是不停,像發泄所有不瞞。
後來我怕了,每次他喝醉時,我第一時間跑去把門死死鎖住。
任他怎麼踹,怎麼罵我,就是不開門。
他今晚又喝多了,身子搖晃地依在圍攔,眼神迷離地掃向大海。
我窩在沙發上已經閉眼休息,不去管他。
可我睡不著,千裏之外,好像有道淒涼的哭喊聲在牽掛我,是他嗎?
我也紅著眼,也想回去看看他,可是做不到。
「我說,你們這對狗男女玩夠了沒有,玩夠就回南城啊!」
我此時心情很不好,衝到暮晨身前開口大罵,還扇他幾巴掌。
雖然碰不到他,可我就是要發泄火氣啊,他之前就對我沒少做過。
「阿晨。」
柳在溪這是幹嘛,穿那麼性感,她就這麼直直的走過來,從身後抱住暮晨。
暮晨身體僵硬下,他轉身回來看著她。
柳在溪立馬去吻他的嘴,真是狗男女,我們還沒離婚了。
就算要搞,也得等我們把婚離了再搞好嗎?
看她這副模樣,我沒眼看,剩下來他們要做什麼不用說了。
我出去甲板坐著,吹吹海風。
沒多久,我居然看到柳在溪一臉傷心地走出房間,我錯愕不已。
暮晨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他擰眉拿出手機,「就不會打個電話給我嗎?」
電話突然響起了,他趕緊轉頭看,可惜不是他期待的號碼。
6
暮家大宅。
暮奶奶端坐在貴妃椅上,拿起茶幾上的咖啡,她品了口。
她看著坐在對麵的暮晨,他好像心不在焉的想著什麼。
我走到暮奶奶身前,暮家裏,除了過世的暮爺爺,隻有她最疼我。
暮晨媽媽很討厭我,好幾次她責怪我,都是暮奶奶出來幫我。
「阿晨,你知道你已經有妻子了嗎?」
「你這樣不顧傾顏的感受,帶柳在溪公然出去玩,整個媒體都在報道,全世界都在笑她。」
咖啡杯重重落在茶幾上,暮奶奶終於嚴肅起來。
我還有什麼感受可悲啊,我不傷心了,愛暮晨的心早就死了。
我拍拍暮奶奶的背,希望她別氣,氣壞身子不好。
「奶奶,我們的事您別管,她好得很。」
「當年她執著要嫁給......
「你錯了,不是她執意要嫁給你,她有回去跟陸老肯求過,老人家也同意了,是你爺爺固執地不肯,他隻希望暮家的媳婦隻能是陸傾顏。」
「孫兒啊,你真的怪錯傾顏那好孩子了。」
暮奶奶微微歎氣,看著暮晨這樣對傾顏,她替她不值。
那個孩子多好,每日都親自下廚,暮晨很挑食,她耐著性子做他愛吃的菜,一開始被他罵,她也是笑兮兮的回應。
就這麼堅持下來,把他的胃口養好,胃病也不在犯。
他又是個妥妥的工作狂,發著燒也工作,也是傾顏那孩子熬好藥。
哪怕下暴雨,也出門去給他送藥,哄他喝完,讓他休息。
可他從不給她好臉色看,有次還當著員工的麵,衝她發火。
也就那孩子性格好,若是換作別人,早就一個耳光打回去。
暮晨怔怔地聽著,手裏把玩著手機,他其實早就知道是爺爺的主意。
從他的角度想,就是因為她的出現才讓爺爺逼他啊。
他也的確讓人壟斷陸家一個重要客戶,這是他的懲罰。
暮晨被奶奶罵了一頓後,他擺正手機,當著奶奶的麵。
「行了,我現在打給她,讓她自己回家。」
也不知道她打掉孩子了沒,這話他可不敢在奶奶麵前說。
7
電話通了,他按免提。
「什麼時候滾回來?還有我交代你的事...」
暮晨還是老樣子,從未對我有好態度,奶奶捶了他的頭。
我很驚訝,電話居然會接通,是誰拿著我手機啊?他嗎?
「滾你媽,以後別再打來了。」
果然是他的,我的弟弟,這世上唯一的牽掛,陸子陌。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陸家都破產了,他去哪裏,有沒有被人欺負。
暮晨被人罵,這聲音他知道是誰的,那個護姐狂陸子陌。
他也不客氣,罵回去:「你找死,誰允許你拿她的手機了,她人呢,是死了,自己的手機也被人聽。」
他還想再繼續罵,結果陸子陌已經關機了。
暮晨,你敢傷我弟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去抓他的衣領,可是抓不住啊,我猩紅著眼死死盯著他。
他氣急敗壞地罵了句,暮奶奶拍打他的手,命他去接我回家。
我回不了家了奶奶,傾顏不孝,我居然能流出眼淚,魂不是沒有淚嗎?
暮晨來到陸家別墅,他瞳孔一縮,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