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女朋友是擁有完美基因的高等人,而我隻是一個次等人。
我念著她對我的好,百般寵愛。
她卻為了麵子,騙我吃下基因變形藥,以提升我低劣的身份。
藥物副作用使我每天痛不欲生。
她和竹馬說:「葉南就是死了也是活該。」
可在我的葬禮上,她卻突然發瘋哭喊:「他沒有死!葉南他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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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這天,我本打算向相戀五年的女友顧雲嵐求婚。
她卻臨時放我鴿子,說要陪父母去參加一個高等人宴會。
而我這個低等人,沒有資格進去。
可我明明在其他人朋友圈裏看到,她俏笑著依偎在竹馬蘇琪天身邊。
手裏還捧著生日蛋糕。
蘇琪天許了生日願望,希望得到佳人一吻。
雲嵐跺了跺腳,紅著臉飛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眾人哄笑,紛紛調侃兩人。
「在一起!在一起!」
「像琪天這種家世背景強大,還擁有超級完美基因的人才配得上雲嵐,不像某個人......」
在這個世界,有像雲嵐、蘇琪天這種基因完美的高等人,也有基因缺陷嚴重的低等人。
統治者規定高等人和低等人嚴禁通婚。
我偏偏是禁忌下的異類產物,擁有混種基因的次等人。
坐在沙發裏,我點燃一根又一根香煙,陷入沉思。
客廳裏用於求婚的精心裝飾,和茶幾上躺著的奢華戒指盒,無一不反襯出我此時的狼狽。
夜半時分,雲嵐一身酒氣搖搖晃晃回來。
她習慣性撲進我懷裏,枕在我肩膀輕聲說:「生日快樂。」
我推開她,抬頭看了眼停在1上的時針。
「已經過十二點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雲嵐一向不喜歡別人拒絕她,衝著我發火:「葉南,我特意回來幫你過生日,不就晚了一會兒嗎?你給我擺什麼臉色?」
她給別人慶祝生日笑意盈盈,還幫壽星完成了心願。
到我這裏,就變成了需要完成的任務。
比起人物,恐怕更像是恩賜——不容拒絕的恩賜。
我沉默不語,怕在氣頭上說出的話失了分寸,更傷了兩人感情。
這時雲嵐注意到客廳裏的求婚裝飾,她沒有一絲欣喜或是愧疚,隻是麵上閃過一絲煩躁。
「葉南,咱倆從來沒有談及結婚的事情,你不要貿然求婚。
「除非你成為高等人,否則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2.
二十歲之前我也過著無憂無慮的高等人生活,盡管父母早亡,他們留下的資產也足夠我衣食無憂一輩子。
直到一場疾病襲來,我才發現自己沒有百病不侵的完美基因。
次等人在高等社區是被鄙視、唾棄的存在。
年輕的我接受不了這一切,想要一走了之。
雲嵐卻將我護在身後,在眾人麵前維護我。
「身份又不是他能決定的,你們為什麼不能寬容一些?」
「我們都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基因等級憑什麼就能決定一切!」
她握住我的手,眼神堅定:「學長,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我都喜歡你,你可以留下來嗎?」
我留了下來,在她身邊一待就是五年。
雲嵐曾說,那天在眾人麵前那番話,用盡了過去十九年所有的勇氣。
那份少女的勇氣讓我感動,也讓我漸漸愛上她。
記憶中少女的麵容和眼前人合二為一,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不一樣了。
我隨手扯下牆上裝飾的氣球,趁她不注意把求婚戒指盒也扔進抽屜角落。
「你誤會了,我沒打算求婚,我隻是想和你一起過個生日,但你好像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雲嵐知道我發現了,不自在解釋著:「琪天剛剛回國,又趕上過生日,我自然要去幫他慶祝一下嘛......
「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下次一定專門給你過生日!
「哎呀......我喝酒喝的胃好痛,你幫我煮一碗我最愛的南瓜粥好不好?」
她知道我一向對她有求必應,即使是在生氣的時候。
我窩在廚房認真熬粥,不時嘗嘗鹹淡。
雲嵐吃東西很挑,味道差一點都不行,這個粥我也是練習了很久的。
可我端著煮好的粥往客廳走時,卻聽到雲嵐緊張的聲音。
「琪天,你怎麼了?別嚇我,你說話啊!」
雲嵐慌張拿起包包往門口衝,和我撞到一起,我怕燙到她急忙躲避。
炙熱的粥卻燙傷我的手,粥碗也被掀翻到地上。
她穿著鞋不耐煩言語:「煩死了,真礙事兒!」
3.
地上狼藉一片,我本能機械的收拾幹淨,清洗抹布時才發現手上早已鼓起一片水泡。
傷口很痛,可是似乎沒有被血肉包裹住的心更痛。
沙發上傳來一陣陣音樂聲,是雲嵐的手機。
看她慌亂的,從不離手的手機都忘記拿了。
我像是被什麼蠱惑一般,打開她的手機,甚至還抱著僥幸心理。
看一眼,就看一眼通話記錄,也許她不是因為蘇琪天跑出去的。
屏幕上明晃晃「琪天」兩個字如一盆冷水,澆滅了我的希望。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更新視頻,視頻裏蘇琪天正親昵摟著雲嵐,企圖親上去。
扔下手機,我直奔酒吧。
衝進包廂二話不說就給了蘇琪天一拳。
我和蘇琪天很快扭打在一起,兩個人臉上身上都掛了不少彩。
在旁邊哭著的雲嵐抓住我胳膊勸架。
我怕她受傷放輕了力道,卻被蘇琪天一腳踹開,跪倒在地上。
「啪」一聲,我臉上傳來一陣火辣的疼痛。
雲嵐擋在蘇琪天身前,用哭紅的眼睛狠狠盯著我。
「葉南!你是不是瘋了?你憑什麼對琪天動手?
「馬上給他道歉!」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讓我想起在高等社區最艱難的那一年。
我被幾個混混堵在巷子角落,他們邊毆打我邊罵我身份低賤。
我被打的遍體鱗傷,幾乎失去意識。
是雲嵐不懼他們手裏的棍棒,擋在我麵前大聲嗬斥那些人。
「你們憑什麼打人?我顧雲嵐的男朋友也敢動?馬上跟他道歉!」
顧家在高等社區有一定地位,混混怕招惹上麻煩,低聲下氣給我道歉。
這些年,我一直掛念著這份情,無論雲嵐對我態度如何冷淡刻薄,我都無條件寵著她護著她,想盡辦法給她想要的一切。
原來,偏愛是會轉移的,她給我的那份早已不複存在。
我掙紮起身,轉身就走。
我怕再晚一會,他們就會發現我渾身早已痛到顫抖,即將失去知覺。
次等人不僅像低等人一樣會生病,他們的痛感神經格外發達,身體對於疼痛的感知成倍疊加。
以前沒有告訴雲嵐這件事,是怕她擔驚受怕、心疼我。
現在倒也慶幸,我保住了作為男人僅剩不多的尊嚴。
4.
林清來看我的時候,我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
他是我的合作夥伴,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葉南,不是我說你,你什麼都好,就是對感情太拖泥帶水了。
「這兩三年,顧雲嵐張嘴閉嘴都是身份地位,現在更是毫不避諱和她那個竹馬......」
「林清,」我打斷他未說出口的話,「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呱噪。」
林清無奈做了一個投降手勢,開始報告最近生意上的事情。
說到最後,他神色興奮:「咱們在低等社區建的醫院已經走上正軌了,新建的幾個製藥廠和研發機構也即將開業,有了這些你就有跟上層人討價還價的權利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我本來應該很開心的,因為這些都是我給雲嵐準備的結婚禮物。
現在,好像用不到了。
這兩天,雲嵐不是沒給我發過消息打過電話,全都被我拒絕了。
半夢半醒之間,我想起了這幾年發生的一些事情。
因為雲嵐喜歡美食,我從菜都認不全的廚房小白,成為了不輸國際大廚的能力者,隻是手指上留下了無數刀傷疤痕。
我從來不出現在她的朋友聚會上,避免讓她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八卦主角。
她父母因為身份問題反對我們,我便加倍努力想要成就一番事業。
這五年來,我每天睡眠都不超過五個小時,除了陪著雲嵐,就隻有不停工作工作。
多少次暈倒在辦公室,卻因為高等社區醫院不接收我,隻能隨便吃點藥硬抗過去。
我從未後悔過當初的付出和努力。
隻是......累了,真的累了。
5.
雲嵐來找我的時候表情很是糾結。
有些生氣又有些慌張,畢竟之前我從來沒有拒接過她電話,就連回消息時間都從不超過一分鐘。
本想直接發火的她,看到我狀態確實不佳,強忍下脾氣。
她從包裏拿出一盒藥,放柔了聲音:「阿南,這是我特意找人弄來的,能快速恢複傷痛,連吃七天你的病就能痊愈。」
阿南?好久沒聽她這麼叫我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我本想拒絕,可看到她滿含期待的眼神,腦子裏多年養成習慣的反射神經,讓我自動抬起手接過藥,吃了下去。
吃下藥的一瞬,我似乎聽到雲嵐不可自抑的輕舒了一口氣。
「阿南,你不要和琪天作對了好不好?你們都是對我最重要的人啊!」
都?
林清說的對,我就是當斷不斷,給自己頭頂熬出了一片草原。
「顧雲嵐,你要真覺得我重要,來見我的時候身上就不該沾滿別的男人的香水味。」
我的話,像是毫無預兆掀開了顧雲嵐的遮羞布,她白皙的臉猛然漲得通紅。
「葉南,你能不能活的現實一點?
「這次顧氏企業經濟危機,要不是琪天幫忙處理,後果不堪設想。」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我也可以幫忙。」
顧雲嵐忍不住對我嘲諷:「就你?別搞笑了,你一個次等人能做成什麼事?
「這些年有多少人在背後瞧不起我,我爸媽也厭惡你的身份,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少壓力嗎?
「你就隻知道搞你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工作,一事無成。」
確實,雲嵐的爸媽自從知道我們兩個在一起,對我從來沒有過好臉色。
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從來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這些年,我一直偷偷在低等社區搞醫療搞藥廠,因為這些產業原本是被統治者壟斷的。
不告訴雲嵐,也是怕一旦計劃失敗東窗事發,她會受到牽連。
而且雲嵐並不知道,她爸媽總是拿我們的關係威脅我,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給顧氏企業彙一大筆資金。
有了那些錢,不善於經營公司的顧父才能把顧氏企業堅持到現在。
她才能依舊活成受寵的小公主模樣。
那天我和雲嵐不歡而散。
說實在的,我不理解她為什麼固執要維持我們的關係。
蘇琪天回來,她完全可以把我甩掉,去追尋自己的愛情。
我曾經給過她保證,我們在一起是因為她的勇氣促成的,那結束的選擇權也完全在她手裏。
6.
這段時間因為我生病,公司很多業務被影響擱置。
一回公司,我又開始馬不停蹄工作,連續一周加班加點熬夜追進度。
直到突然暈倒在會議室。
最近我時常能感受到身體的異樣,渾身無力、呼吸不暢、甚至流了好幾次鼻血。
我以為是上次傷沒有恢複好導致的,可林清給我的血液檢測報告顯示著完全不同的結果。
「基因變形藥?葉南,為了顧雲嵐你連命都不要了?
「你明明知道這種藥技術並不成熟,甚至隻是在動物實驗階段,有多少副作用也不明確,高等人身份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林清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我卻始終一言不發。
不是我不要命,而是有人想要我的命,那個曾經不在乎我身份的人,如今把高等人身份看得比命都還重要!
我讓林清去家裏,把剩下的藥拿去化驗。
結果果然如我猜想,那天雲嵐特意拿給我的就是還在實驗階段的基因變形藥。
我找到顧雲嵐的時候,她正挽著蘇琪天的胳膊,準備去參加一場晚宴。
兩人打扮的大方得體,晃眼的裝飾品和精致的衣裙一看就價值不菲。
和麵無血色、狼狽不堪的我形成鮮明對比。
我擋在顧雲嵐身前,舉起藥盒質問她:「這真的是能恢複傷痛的藥嗎?還是基因變形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