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以死逼迫齊牧白簽下和離書的當天。
便撲入了竹馬陸成淵的懷裏。
承諾過待我一生一世的他。
隻許了我妾位。
後來,我被陸成淵的正妻折磨致死。
卻是我那清冷的前夫將我的屍首入殮,
更是與我冥婚。
他將臉埋入我冰冷的脖頸:“如有來世,我絕不放手。”
再睜眼,我回到以死相逼齊牧白簽下和離書的那天!
我撕毀和離書。
隻求和他雙宿雙飛。
他卻說,隻願今生從未認識過我。
我被齊牧白找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昏暗的柴房隨著齊牧白撞門的動作,略微透進來一點光亮。
這個傻子,他一屆文弱書生,怎麼能撞開這堅硬的房門。
“齊牧白,擅闖本侯府邸,你該當何罪。”
是誰的聲音?
“陸侯爺,就算李念安隻是您的一個姬妾,但是隨意打殺姬妾,也是於禮法所不容的。”
對,是陸成淵,太久沒有見到他,我都快忘了他的聲音。
“齊牧白,李念安盜竊財物,還拒不交代,是本公主把她關在這的?怎麼你還要治本公主的罪不成。把他給本宮拖出去。”
“陸成淵,是你先負她的。”
我從來沒聽見過齊牧白那麼淒厲的聲音,他一直都是端方君子,溫潤如玉的啊。
“探花郎若喜歡,再帶回去就是了。”
陸成淵的聲音不大,卻被我聽的清清楚楚。
帶回去,我是個什麼物件麼?可以拋來拋去。
這一世,我對他的一片癡心,原來在他看來,不過負累罷了。
外邊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可是我卻逐漸聽不到了。
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我的生命正在流逝。
寒冷不斷的侵襲,終於我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還未等我睜開眼,手腕上傳來的痛意讓我忍不住呻吟出聲。
“你沒事吧?”
不對,怎麼會是齊牧白的聲音?
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月白的羅帳,這是前世齊牧白親自為我掛上的,他知我喜歡這個顏色。
我記得那上邊還有一朵海棠花,齊牧白一個讀書人為我學了女紅,不知多少個日夜才弄出來這麼一朵能看的。
他滿心歡喜的拿給我的時候,我卻看都沒看,就扔在一邊。
我轉過頭看坐在床邊的人,不是齊牧白還是誰,隻是為什麼他眼眶紅紅的。
這時房門被推開,雲思從屏風後走來,驚喜的說:“小姐,你終於醒了。”隨後看了眼齊牧白,賭氣一般,“齊公子在這守了你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我看向手腕上的傷口,突然想起來了。
對,陸成淵即將班師回朝,而我為了能夠與齊牧白和離,不停的作天作地,不惜割腕相逼。
最後齊牧白被我折磨的沒有辦法了,終於同意。
天殺的,我竟然重生回到了這一天!
上一世,愛我的我棄之如敝屣,不愛我的我放在心尖上。
這輩子,我不會那麼蠢了。
我激動的坐起來,一把抱過齊牧白,“夫君,我們不和離了!”
齊牧白怔愣了一會,推開我,冷漠的說:“不,我隻願今生從未認識過你。”
2
我的心頓時涼下去半截,上輩子我到底都幹了什麼蠢事啊。
齊牧白皺著眉,接過雲思手裏的藥,喂給我,“明日等你好些了,我們就和離吧。”話末,又添一句,“隻是那陸成淵確實在不是良人。”
我木然的張口,看向齊牧白的眼神充滿了委屈,隻是對方像是看不見一樣。
一碗藥喝完,他拂袖離去。
“小姐,依我看齊公子對你真的挺好的。”雲思一邊幫我卷起簾帳,一邊試探著說,“要不就別和離了吧。”
我歎了口氣,現在不是我想不想的,是我不惜傷及發膚,都要與齊牧白合離,他不想跟我過了!
“是啊,我也不想。”
話一出口,雲思十分驚喜,激動的拉著我的手,“小姐,沒想到發燒還能給人燒清醒!”
嘿,什麼意思啊。
算上前世,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過太陽了。
雲思扶著我出了房門,坐在院中的涼亭裏,我不禁感歎一聲,真好!
“小姐,你晚上想吃什麼?”
緩步走過來的是廚娘王氏。
“叫什麼小姐,我既已經嫁到你們齊家,就是齊夫人。”
從前我厭惡齊牧白,從來不讓他府裏的人喊我夫人。王氏直接愣住了,有些不確定的問,“夫人,晚上想吃什麼?”
這一聲夫人喊的我心裏舒服極了,可是還沒等我得意太久,突然齊牧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明日她就不是夫人了。”
我回頭想質問他兩句,誰知道他撂下這句話就回了書房。
氣死我了!
“他是不是要昭告天下,我要跟他和離了?”
我回頭看向雲思,雲思尷尬的笑了笑,“這不是小姐...啊不,夫人您說的麼?”
自己種下的苦果就得自己吞。
沒關係,我會讓齊牧白回心轉意的!
晚上我忍著手疼,親自下廚給齊牧白做了些飯菜。
“夫君,你晚上沒吃多少,我給你做了些宵夜。”我將飯菜放在桌子上,齊牧白看都沒看我一眼,漠然道:“我不吃。”
“吃點吧,我為了給你做飯,手腕的傷口都裂開了。”
齊牧白見我賣慘,還真賞臉看了眼飯菜,可隨後的話卻讓我直接心塞。
“我從來不吃豆芽,更不吃熟的葫蘆卜。”
一頓飯三個菜,兩個都是他不吃的。
也怪我,上輩子他將我的喜好記了個十乘十,我卻一點不知道他的。
我有些羞愧的低下頭,他卻像捅刀子沒夠一樣,又補了一刀,“你既廢了那麼大的心思,和離書我已經寫好了,等過了官府,你就可以離開了。”
“不可能,齊牧白我告訴你,我現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放完狠話就要推門而去,他又幽幽的說了一句,“你想要休書,我也可以給你。”
我不可置信的回過頭看向正在燈下讀書的人,他眼底竟然沒有一點情意。
就像是,前世的陸成淵。
3
回到房間,我撲在床上就大哭起來。
那麼體貼入微,試我如珍寶的人,這輩子竟然不要我了。
我活了兩世,難道連一個愛我的人都守不住麼?
看著簾帳上那個歪歪扭扭的海棠花,我心中酸楚更甚,那麼好的齊牧白,被我給弄丟了。
“小姐,你別哭了,就算和離,我們也可以回李府啊,老爺最疼你了。”雲思拍著我的後背,一點一點的替我順氣。
我實在是不甘心。
“雲思,你去替我打聽一下,齊牧白都喜歡什麼。”
既然是我欠下的債,那就由我來還。
第二天清早,我頂著核桃一樣的眼睛,親自去廚房給齊牧白做了一桌子他喜歡吃的。
可是左等右等都沒等來齊牧白。
一問才知道,他上朝去了。
得,白忙活了。
一計不成,我再接再厲。
讓雲思買了些齊牧白喜歡的布料,打算親自給他做一件外衣。
下午我坐在小亭子裏正給他做衣服呢,齊牧白回來了。
“你跟我來一下。”
我跟著齊牧白走進他的書房,他將和離書放在桌子上,冷冷的看著我,“簽字吧。”
我伸出手,向齊牧白展示我受傷的手腕,“不能動,簽不了。”
“你割的是左手。”
忘了這茬。
見他拆穿我,我也不介意,扯過和離書就撕了個粉碎,挑釁一般的看著他。
齊牧白又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張新的。
“沒用的齊牧白,我不會簽的,就算你休了我,我也不走。”
我將齊牧白拽到院中,指著那些海棠花,“你為我做的,我看見了。你對我的好,我感受到了。從前是我幼稚混蛋,讓你難堪,讓你傷心,隨便你怎麼懲罰我都好,隻求你,別不要我。”
上輩子齊牧白見我為了陸成淵鬱鬱寡歡,便在小院中種滿了海棠花。
從前那紫藤架下還有他親手為我紮的秋千,他那雙從來隻能提筆的手,被麻繩勒的鮮血直流。
可我卻覺得它礙眼,第二天就命人拆了。
齊牧白盯著那個空架子看了很久,然後笑了,隻是那笑意冰冷不達眼底,
他現在像是塊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暖化的堅冰,“往事不可追,從前隻是我一廂情願,現在我不想對你好了。”
我看著齊牧白冷漠的側臉,前世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他站在秋千架下,將雙手藏在身後,害羞的對我笑,可是我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受傷了。
還有新婚之夜他掀開蓋頭,看到我滿臉淚痕時,詫異的眼神。
在我以死相逼,不肯與他洞房花燭時,無奈又落寞離去的背影。
這些回憶將我的心塞得滿滿的,酸楚的感覺讓我被釘在原地,任由淚水滑過。
齊牧白瞟了我一眼,似是厭煩了我對他無休止的糾纏,“既然你不想走,那你就留下來做一個有名無實的齊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