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願卿安



我王家的私生女王楚楚回來了，我把她帶進別墅：“這幾位分別是王家的私生女一號、二號、三號。”

“哦，對了，你還有四個私生子哥哥在國外。”

“你是第八個，不如就叫王八吧！”

私生女崩潰了。

1

王總打電話給我，告訴我王家的私生女王楚楚回來了，讓我安排下。

作為王家的大小姐，這種事我義不容辭。

於是我挑了條價值十萬的裙子給她送過去，並且給她寄去了當晚晚宴的邀請函。

當天晚上，我攜王總閃亮登場，遠遠地就看見了王楚楚。

身著白色紗裙，皓齒明眸、體態輕盈單薄。

人如其名，端的是楚楚可憐。

好一朵小白花，我感慨。

下一秒，我就發現她的裙擺側邊似乎破了個大洞。

怎麼回事？我送的時候明明是好的。

王總也看見了。

“衣服怎麼破了？”他問。

王楚楚眼圈一紅，哽咽道：“姐姐送來的時候就這個樣子了。”

“但我第一天回來，擔心姐姐多想，還是穿了這件裙子......”

有點意思。

王總還沒來得及發話，我已經冷笑一聲，大步走向她：

“既然妹妹不太樂意穿，那幹脆就脫了吧！”

說話間我的手已經攀上王楚楚的肩頭，眼見著就要扯下她的衣服。

王楚楚驚叫出聲，“不......！”

她淚汪汪地看向王總，然而王總裝作沒看見，轉身去和合作夥伴攀談去了。

王楚楚環顧四周，大家好像對這個情況一點都不意外，都在端著酒杯看好戲。

王楚楚在大廳中央蜷著身子發抖，看起來驚惶又無助。

看她這幅慘樣，我這才放下手。

我又換上一副笑容，對她說：“妹妹跟我來，有幾個人要給你介紹介紹。

王總早已不見蹤影，四周又全是看王楚楚笑話的人。

她不敢不聽，跟著我坐進了王家的瑪莎拉蒂。

我吩咐司機：“開回王家別墅。”

2

一進王家大門，就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秀美端莊的姑娘。

她見了我，立即起身問好。

“她是誰？”王楚楚有些不安。

我笑著拍拍王楚楚：“這是王總的私生女一號，王伊。”

正說著話，廚房裏走出一個係著圍裙的女孩。

她把盤子遞到我手邊：“姐姐，我新烤的蘋果派，你嘗嘗。”

我又介紹：“這是私生女二號，王爾。”

我們剛要上樓，樓梯拐角又轉出一個高挑火辣的美女。

美女朝我拋個媚眼兒：“回來啦？”

我拉過她，“這是私生女三號，王珊。”

王楚楚已經懵了。

我含笑看了她一眼，轉身踏上台階。

然後突然一拍腦袋：

“哦對了，王總還有四個私生子在國外，分別叫王斯、王悟、王琉、王齊。”

“按年齡來說，還算是你的哥哥們。”

“他們的名字想必你也發現了，挺有規律的。”

“主要是王總年紀大了，記不住每個人的名字。認回他們後，順便也按回來的時間先後順序給改了名。”

我滿意地打量著王楚楚急變的臉色：

“不如，你就叫王八吧？”

3

自從那天我和王楚楚開誠布公後，她再也沒找過我麻煩。

既然她如此安分了，改名的事就先擱在一邊。

這天，我坐著王總的豪車去了王總的公司。

王總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應該是在和人談事情。

我也不急，站在門外準備等一會兒。

王總敏銳地發現了外麵晃動的影子：“誰？”

我推門走進去，卻發現王總辦公桌前有個熟悉的身影。

裴言？他怎麼在這裏。

七年不見，他的氣質更為清冷。西裝包裹著修長的身形，一雙星眸向我望來。

王總看看我，“什麼事？”

又向裴言介紹：“這我女兒，王唯安。從小一直在國外讀書。”

裴言禮貌伸出一隻手：“王小姐好。”

我和他握了手，王總又問了一遍：“到底什麼事？”

我不語，笑著瞟了裴言一眼。

有些事還是不要公開說為好，畢竟家醜不外揚。

王總便讓裴言出去，我這才告訴他：

“王楚楚已經徹底老實了，您放心。”

王總拍拍我肩膀：“你做事我放心。”

我又向他彙報了些家裏的情況，眼看著午飯時間要到了，才告辭離開。

一出門，我就在拐角處看到了裴言。

我轉身要走，他伸手卻擋住了我的去路。

“幹什麼？”我不耐煩。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然後用隻有我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

“王大小姐，好久不見。”

4

既然氣氛都到這兒了，我便露出假笑：“好久不見啊裴言。”

畢竟是老同學，還是客氣一點為好。

裴言卻不走，俯視著我，然後挑了挑眉：“從小就在國外讀書？”

媽的，他很清楚我從來沒去過什麼國外，而是一直在小縣城裏上學。

並且從初一一直到高二，都與他同班。

我咳嗽一聲，“這不是為了說出去好聽麼。”

裴言輕笑：“王家的大小姐，也要申請助學金麼？”

害，他不提我都忘了這回事。

當初我不在學校，助學金的表格還是裴言幫我填了交上去的。

我正色道：“還不是因為我爹為了鍛煉我的生存能力，培養狼性。不僅把本大小姐扔到窮鄉僻壤去讀書，還故意隻給我一點可憐的生活費。”

裴言點點頭：“那真是辛苦我們王唯安大小姐了。”

我聽他這話怎麼都有些不對勁，剛要發怒，裴言又慢悠悠道：

“看來大小姐鍛煉得不錯。”

“不僅每天節衣縮食，還總搶我的方便麵吃。”

我這老臉刷地紅了。

當年學校晚飯分量少，裴言又是青春期長個子的時候，老是吃不飽。

於是他總會在出去吃晚飯前泡一碗方便麵，放在桌上冷。

我那會兒沒錢吃不飽，實在太餓了，就把他的麵給吃了。

裴言回來後不但沒有怪我，此後還總是多泡一碗麵給我。

還總是從家裏帶各種麵包給我吃。

“我媽烤的派，嘗嘗看！”

裴言伸出手在我麵前晃了晃，把我從回憶裏拉回了現實。

我調整好思緒，“那怎麼能叫搶呢？不是你主動請我吃的嗎？”

裴言盯著我，然後問出了我最不想聽到的問題：“你當年為什麼突然轉學？”

我慌了陣腳。又突然聽到走廊那邊傳來一聲熱情的“王大小姐”。

原來是視察委員會的人來了，我趕緊迎上笑臉，抓住機會從裴言旁邊溜了。

5

在公司這幾天，我聽說了不少關於裴言的事情。

在和我告別兩年後，他考上了Q大的金融係。

從Q大畢業後，他先是進入王氏旗下一家分公司工作，因為表現極其出色，被破格提拔到了總部。

從進入公司到成為王總的心腹，裴言隻用了短短兩年時間。

公司上下都在揣測，王總會不會用女兒聯姻，來把裴言牢牢綁在王氏這條船上。

我是最底層的閑職崗位，還是前幾天才來上班的。

本來也沒什麼活幹。半天都在聽八卦。

有個碎嘴子的同事突然拍拍手：“誒呀，你們說王總會讓哪個女兒嫁給裴言呢？”

“咱們大小姐？”有同事鬼鬼祟祟地往我身上瞄。

“怎麼可能！王大小姐肯定可能是要嫁高幹子弟的啦！”其他同事護我。

“也對誒，裴言雖然優秀，但到底沒什麼背景......”有人抬頭望天。

眼看聊天氣氛越發熱烈，我趕緊借口出去透氣，以免引火燒身。

我在走廊上漫無目地晃著，不知不覺已經晃到了王總辦公室門口。

門還是虛掩著，裏麵似乎有談話聲。

王總有個習慣——從來不愛關緊房門，說是要透氣。

不過也多虧了他這個習慣，當年我才能從他手下撿回一條命。

我整個人貼到旁邊的牆上，凝神靜聽。

很多年前，有個小女孩也是以同樣的姿勢躲在門口。

然後遭遇了生命中最慘烈的真相。

“裴言啊，你現在是全公司上下我最重視的人。”

“感謝王總栽培。”是裴言的聲音。

王總似乎是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有幾個適婚年齡的女兒，個個是如花似玉......”

裴言趕緊推脫：“王總，我才畢業沒幾年，還想著能像您一樣，在事業上有所建樹......”

我冷笑，裴言啊裴言，你可知他的萬貫家財是怎麼來的？

王總歎口氣，拍拍裴言：“你要是能當我的女婿，咱們一家人，你這事業上可不就......”

他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相信裴言也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裴言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低聲說：

“不瞞您說，我剛剛在樓下遇到了王大小姐......”

我一愣。

王總：“哦？”

裴言繼續：“大小姐不僅貌美，言談舉止也極其......”

這小子要幹什麼？

果不其然，王總遲疑了。

“唯安雖然好，但是我其他幾個女兒也不差......”

6

突然，一陣風將辦公室門吹開了一點。

我趕緊往旁邊縮了縮，沒想到衣服上的絲帶在牆上劃出“嘶”的一聲輕響。

聲音很輕，但王總還是聽見了。

“誰？”他警覺。

“可能是風帶起的小蟲子？”裴言猜測。

王總不信，我聽見他起身向門外走來的腳步聲，裴言也跟了過來。

辦公室很大，從王總的桌子到門口有一定距離。

現在怎麼辦？

我一抬頭，看見電梯正好到了這層。

我輕手輕腳摸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音。

然後顫抖著手按下了電梯按鈕。

門開了，我以最快的速度移動了進去。

門關的那一刹那，裴言剛好先王總一步走到了門口。

他與電梯裏的我遙遙對視。

但兩人都沒說話。

我心裏一片慌亂，趕緊按下按鈕，電梯緩緩往下移動。

算下時間，此時王總估計還沒走到門口，誰叫他好麵子，一個辦公室幾乎占了整層樓的二分之一。

我剛鬆口氣，電梯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

然後電梯裏的燈齊刷刷滅了。

外麵一片喧嘩聲，還夾雜著腳步聲奔跑聲，應該是整棟樓都停電了。

我撲到電梯口，伸敲了敲電梯門，用最大的力氣喊：“有人嗎？”

外麵太過嘈雜，沒人聽見我的聲音。

我又凝聚全身力氣問了一遍，還是沒人答應。

我蹲了下來，用顫抖的手抱住頭，那些記憶深處的黑暗記憶盡數湧到了腦海裏。

不要想，不要想......

衣櫃裏的名貴樟木氣味，和外麵的嘈雜聲、雨聲混在一起。

那麼遠，那麼近。

不要出來，不要出來......

眼前突然光明大現。

我睜開眼，電梯門已經被人撬開了。

穿著黑色包臀裙的王珊站在我麵前，蹙眉看著我。

她與我平日裏交情不錯，雖然她剛回王家的時候鬧得最凶，但是人還是比較拎得清的。

當初也是她最先倒戈屈服於我，才使得另外幾個私生女乖乖聽我的話。

“你怎麼了？”她伸手把我拉起來。

我蒼白著臉，已經無力說話。

她給我倒了杯水，突然又湊到我麵前：“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你有幽閉恐懼症？”

我抿抿唇，讓她保密，不要告訴我爹這件事情。

“為什麼？”王珊不解。

“不想讓我爹擔心。”我胡亂扯了個理由。

王珊沒再懷疑，留下一句“那你歇會兒”就走了。

7

接下來幾日，我沒有再去公司。

本來以為不會再見到裴言，沒想到三日後的晚宴上，我又見到了他。

那天王珊給我送了套禮服裙，說是大牌最新款，怎麼也要我穿這件。

為了換裙子，我到場稍微遲了些。

天氣有些熱，於是我把裙外的外套向下搭了點，隻露出潔白的肩。

王家其他幾個女兒隻有王珊與我一起出席，我隔老遠就看到了她。

王珊穿著紅裙，摟著兩個男模笑得千嬌百媚。

我故意板起臉來：“可別讓爸看見了。”

王珊眼波一撩：“他往常可沒這麼早到，大小姐一起玩呀！”

說著還把身側的男模往我這推。

男模心領神會，笑著靠過來。

我抬頭一瞥，剛好看到王總帶著裴言走進來。

裴言今天穿了正式的西裝，頭發往後梳起，一副月朗風清佳公子的派頭。

我對上那雙清涼的眸子，突感心神大亂。

然後就在推開男模的時候，很不幸地把自己的外套帶著扯了下來。

裙子是露背的款式。

霎時，我後背上那道猙獰的傷疤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