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第一次見宋一洲,在雪天,在一座山很高的廟裏。
在經曆過登山杖被猴搶,祈願繩丟失,崴腳被後麵小孩嘀咕殘疾獨自爬山真堅強之後,我坐在寺廟外麵的台階上,發誓不會給所有人好臉色。
雪越下越大,崴了腳,路更難走了。
為什麼我千裏迢迢過來,要這麼倒黴呢。
寺廟前不能哭,我吸一口氣,打算把淚憋回去。
剛一抬頭,有人給我遞了一張紙巾。
我愣愣地定在那。
宋一洲見我不接,幹脆直接上手給我擦淚。
"別哭了,神仙不幫,我幫你成嗎?"
他說他一路走我後麵,看見了全過程。
宋一洲嘖嘖驚奇:"居然有人能倒黴成這樣。"
自己覺得是一回事,別人說出來是另一回事。
我覺得丟人,一撇嘴,又想哭。
宋一洲不著痕跡地皺眉,問我:"怎麼這麼愛哭?"
我說,我費了很大勁過來,結果這山不喜歡我。
"那怎麼了?"
他漫不經心地說:"他不喜歡你,你也別喜歡他。"
我腦子一抽:"那我喜歡你行嗎?"
宋一洲笑笑:"你可以試試。"
他掏出一個紅繩,問我許什麼願。
我說,希望我掉下去的那個祈願繩好好的。
"你就許這個?太浪費了,幾個願望也不夠你糟蹋的。"
宋一洲一邊幫我係繩,一邊逗我:"我多送你幾個怎麼樣?以後生日願望都送你。"
我隻當他逗我開心,沒在意。
之後的某一個早晨,我上早八昏昏欲睡,突然從後排扔過來一個袋子。
透明的,裏麵裝著一抹小小的紅,洗的很幹淨,打開卻還能聞到雪帶著泥土的味道。
一個祈願繩。
抽出來,下麵壓著一張薄薄的紙。
紙上字跡龍飛鳳舞。
"哥說了,幫你。"
我邊看邊想,老師今天的麥擴音未免太好,吵的耳朵疼。
然後後知後覺意識到。
那是我的心跳。
我摩挲著那張紙,輕輕對自己說:"試試。"
這一試,就栽了個大跟頭。
航空公司的提示音進來。
距離航班起飛還有不到八小時。
距離畢業,還有一周。
我看著鬧做一團的人,不知該不該慶幸把和他的旅行定在畢業前。
地點在冰島,我選的,想著還能跟他再看一場雪。
等看完......我就主動提分手。
體麵,周全,從此放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