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天後,我又決定必須要回一趟家。
我想拿走一些我重要的東西。
其中就有一個黑色的防火保險盒,裏麵沒有金銀珠寶,隻裝著陸沉一無所有時,從網吧的廉價信紙上,寫給我的幾百封信。
那些信,是我整個青春裏,唯一相信過的童話,也是我對這段感情最後的念想。
我算好了時間,陸沉的俱樂部正在召開緊急公關會議,他不可能在家。
我用指紋打開了那扇熟悉的門。
客廳裏傳來的笑聲,讓我瞬間僵在原地。
陸沉和喬依依,就在客廳的沙發上。
喬依依身上穿著我的真絲睡袍,腳上踩著我最喜歡的那雙兔子拖鞋,像一隻黏人小貓一樣,依偎在陸沉懷裏。
看見我,她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站起身,端著一杯紅酒,扭動著身姿向我走來。
“呀,冉冉姐回來啦。沉哥還說你鬧脾氣不肯回家呢,你看,這不是回來了嗎?”
她的聲音又甜又膩,傳到我的耳朵裏讓我十分不適。
我懶得理她,徑直走向玄關的櫃子,那裏放著我從我父母家取過來的,幾本我托了無數關係才買到的珍版法律典籍。
就在我彎腰拿起書時,喬依依“啊”地一聲驚呼,手中的紅酒杯“不小心”一歪。
深紅色的液體,盡數潑在了我那些珍貴的典籍上。
書頁迅速被染紅、浸透,散發出廉價的酒精味。
我還沒開口,陸沉的責備聲就先響了起來。
“蘇冉你搞什麼?誰讓你把這些破書亂放在這裏的?弄臟了地毯你洗啊?”
我的心,早就已經麻木了。
我甚至懶得去爭辯一句。
我丟下被毀掉的書,徑直走向臥室。
我的目標隻有那個防火盒。
臥室裏,還是和我熟悉的一樣。
隻是梳妝台上,多了很多不屬於我的昂貴護膚品。
我拉開衣櫃,在最底層找到了那個黑色的盒子。
我把它抱出來,放在床上,準備輸入密碼。
然後,我發現盒子是開著的。
鎖,是開著的。
我的心臟猛地一沉,一種令我渾身毛骨悚然的感受籠罩著我。
我掀開盒蓋。
裏麵空空如也。
“在找這個嗎?”喬依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得意的笑。
我猛地回頭。
她就倚在門框上,手裏捏著一遝泛黃的信紙,那是我最珍視的幾封。
她用一種極其誇張、極其做作的語調,捏著嗓子念道:“我的冉冉,你是我的光,是照亮我陰暗人生的唯一救贖。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她念完,笑得花枝亂顫。
“噗哈哈哈......沉哥,你以前也太好笑了吧?還寫這種小學生情書?肉麻死我了!”
陸沉就站在她旁邊,沒有一絲不悅。
他看著我,臉上掛著看好戲的笑容。
仿佛在欣賞一場有趣的戲劇,而我,是那個可悲又可笑的小醜。
那一瞬間,我腦子裏所有的弦,都徹底的繃斷了。
“還給我!”
我衝了過去,想奪回那些信件。
陸沉卻一把攔在我麵前,讓我一時間動彈不得。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最殘忍的話。
“不就是幾張破紙嗎?都什麼年代了還留著信,依依隻是好奇看看,你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放開!”
“蘇冉,別給臉不要臉!”
就在我們拉扯的時候,喬依依手一鬆,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
那幾百封信紙,承載著我整個青春愛戀的信紙,到最後飄進了那天我燒紙的火盆裏,隻剩下手中還捏著最後一張。
喬依依笑著點燃了手中的紙,隨後看著它飄落到火盆中。
我看著“我的冉冉”四個字在火焰中卷曲、變黑,最後化為一縷飛散的灰燼。
連同我心中最後一絲念想,也跟著一起,燒成了灰。
我麻木的站在原地,停止了掙紮,死死地盯著陸沉。
一字一句地拋下了這輩子對他說出的最凶的話。
“陸沉,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我用力握住了我的手機。
她們燒掉記錄著我童話的信紙,但燒不掉我手機裏當年的信息。
陸沉,喬依依,你們很好,讓我看看到你們還能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