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先把接收器塞進書房地球儀的底座，測試信號，穩定。

然後推開那扇她從不讓我進的畫室門。

裏麵彌漫著油畫顏料的味道，主畫架上擺著一幅未完成的抽象畫。

我將竊聽器貼在畫架背麵，又摳了一小塊深褐色顏料糊上去。

完美。

兩天後，門鈴響了。

我開門，夢瑤站在門外，眼睛紅腫，整個人憔悴得不行。

但我看見了，她眼底深處那一抹得意。

“我爸幫我組建了專業團隊。”她走進門，遞給我一份厚厚的文件，

“方案已經重新優化過了，承宇，我知道你心裏還是關心我的。”

我沒接文件，隻是盯著她的臉：“你瘦了。”

她愣了一秒，眼圈立刻又紅了：“還不是為了項目熬夜......也擔心你會不會原諒我。”

晚飯我特意做了幾道真正柳夢瑤愛吃的菜。

糖醋裏脊，蒜蓉菠菜，還有她最愛的銀耳蓮子湯。

她坐在餐桌前，看著滿桌菜，眼神閃爍：“承宇，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我給她盛湯：“吃飯吧。”

“我跟你說件事。”她夾了口裏脊，眼神飄過來，帶著施舍般的語氣，

“最終競標會下周舉行，我已經讓爸爸疏通好關係了。這次我們贏定了。”

她停頓了一下，笑得更甜：“就當我送給你的禮物，好不好？”

我低頭喝湯：“嗯。”

她臉上的笑僵了半秒，然後更加燦爛：“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

夜裏十一點，我躺在床上，戴上無線耳機。

竊聽器裏先是傳來她壓抑的哼歌聲，調子輕快得很。

十二點過後，她終於安靜下來。

淩晨一點，電話鈴聲響起。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掩飾不住興奮：“阿峰，圖紙到手了。江承宇那個蠢貨，被我耍得團團轉。”

我的手猛地攥緊，指節抵在床板上。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的笑聲：

“很好，馨怡。等競標會結束，江承宇身敗名裂，我們拿了錢就遠走高飛。姐姐的仇也算報了。”

馨怡。

原來她叫柳馨怡。

“他現在對我言聽計從，根本不知道我拿的是廢圖紙。”

她的聲音帶著惡毒的快意，“等他在競標會上出醜，整個業界都會笑話他。”

“到時候風華集團接手項目，我們就有幾百萬入賬了。”男人說，“馨怡，你演得真像。”

“為了報仇，我什麼都可以做。”她說，“江承宇害死我姐，就要付出代價。”

我閉上眼，努力控製住想衝進畫室掐死她的衝動。

掛了電話後，我立刻撥通私家偵探的號碼：“幫我查一個人，陳峰，風華集團的設計師。”

“還有，”我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很輕，

“幫我聯係幾家財經媒體，告訴他們下周江氏集團的競標會，會有驚天內幕曝光。”

最後一通電話，我打給了柳夢瑤真正的好友，心理醫生林舒。

林醫生，關於夢瑤的死因，我需要你作證。”

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承宇，你終於肯麵對真相了？”

夢瑤的抑鬱症病曆和遺書，都還在你那裏吧？”

“都在。”林舒的聲音有些意外，“下周競標會，我會到場。另外承宇，夢瑤臨死前跟我說過，她有個雙胞胎妹妹，叫馨怡。”

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

夢瑤說她妹妹從小就嫉妒她，什麼都要跟她爭。”林舒繼續說，“夢瑤很擔心，如果自己出事，馨怡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了電話，我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紋。

場精心策劃的複仇，終於要迎來最後的審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