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醫院的病房裏,胳膊上打著厚厚的石膏。
病房門被推開,進來的卻是我最不想看見的人之一,陳歡顏。
她身後還跟著一大群聞著味兒來的記者。
她一進門就撲到我床邊,握住我那隻骨折的手,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林姐姐,你怎麼樣了?我一聽到消息,馬上就趕來了。”
“這次,真的多虧了驍野,也多虧了您捐贈的設備,才救了我一命。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她當著所有媒體的麵,對我表達著最真誠的感謝。
可我那本來就有傷的手,被她這麼一弄,骨折的地方又錯開了。
劇痛一下子襲來,我額頭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掉,我死死忍著沒叫出聲。
可是陳歡顏卻扭頭對著記者說。
“唉,林姐姐也是太可憐了,剛沒了孩子,自己又受了傷。我聽醫生說,她的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了......哎!林姐姐,你這是什麼表情?是犯病了嗎?”
我忍著手上的劇痛,想開口罵她。
她卻從地上撿起一塊擦地的破布,直接塞進了我嘴裏。
“我聽說,精神病人犯病的時候,要塞住嘴,免得他們咬到自己的舌頭。”
“林姐姐,你快點好起來呀,驍野他很擔心你!”
陳歡顏在記者麵前把她那套無辜善良演了個遍,又把我精神病這事給坐實了,才慢悠悠地走了。
我這個處境,連基金會的理事會也開始動搖了。
幾個以前跟我爸稱兄道弟、看著我長大的叔叔伯伯,來到了我的病房。
他們不是來給我撐腰的。
他們是來勸我“顧全大局”的。
“風語啊,”其中一個王叔,用那種語重心長的口氣對我說,“現在外麵的輿論,對基金會很不利啊。”
“段隊長,他畢竟是全市的英雄,又是你丈夫。你這麼跟他對著幹,對誰都沒好處。”
“聽叔一句話,為了基金會的聲譽,你先別查了,對外跟段隊長道個歉。把這件事先平息下去。我們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的事,影響了整個基金會啊。”
我看著他們那一副副“為你好”的嘴臉,隻覺得惡心透了。
我把他們,全都趕了出去。
最後來的,是段驍野。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消防禮服,肩膀上的功勳章閃閃發光。
他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我。
他告訴我,市政府為了平息這場風波,也為了表彰他的英勇,決定給他辦一場現場直播的最高規格授勳儀式。
“風語,我知道你委屈。但現在是非常時期。”
“後天,你必須來參加我的授勳儀式。”
“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台下,為我鼓掌就行。”
“隻要你這麼做了,我就讓這一切都過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這是你挽回名譽,也是我們夫妻倆重歸於好的最後機會。”
我看著他那張英俊又虛偽的臉。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
“好。”
“我會去的。”
他走之後,我拿出手機,平靜地打了個電話。
“你想好了嗎?視頻我能從加密的雲盤裏導出來,但後天,我需要一個人證。”
掛了之後,我又打了另一個電話。
“不惜一切代價,幫我安排好,授勳儀式那天,我要現場負責放視頻的人,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