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隱?”我忽然笑出聲,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知道什麼叫“九龍奪嫡”嗎?知道李世民殺了李建成全家嗎?知道武則天連親兒子都不放過嗎?”我抓住嬤嬤的手,指甲幾乎嵌進她肉裏,“雍王一退,我們母子、沈家滿門、還有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將領,哪一個能活?漢初淮南王劉安謀反失敗,全家自盡;建文帝失蹤後,舊臣被剝皮實草;先帝在位時,廢太子一家圈禁至死,連繈褓中的嬰兒都沒放過!”
“她以為寫幾句“江山美人”的酸詩,就真能和帝王談愛情了?”我扶著桌子站起來,隻覺得渾身發冷,“愛情?在這深宮裏,愛情連換一碗冷飯都不夠!”
暗衛低著頭不敢出聲,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命令。偏殿方向傳來雍王的怒吼,隱約還有瓷器碎裂的聲音。想必是蘇軟又在鬧了,想必雍王又在哄了。
我走到窗邊,看著長子帶著弟弟們在庭院裏習射。他們穿著沈家特製的軟甲,箭矢上刻著“沈”字印記。如果雍王真被蘇軟說動......如果他真的想拋下這一切......
我的手悄悄撫上小腹,那裏正孕育著我的第六個孩子。“嬤嬤,”我低聲道,聲音平靜得可怕,“去把庫房裏那瓶“牽機藥”取出來,放在我妝奩最底層。”
嬤嬤的臉瞬間慘白:“王妃......”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望著箭靶上正中紅心的羽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我不介意親手送王爺去“歸隱”。畢竟這雍王之位,總不能便宜了外人——我的兒子們,還等著襲爵呢。”
三日後,蘇軟卷了包袱搬出偏殿。
聽說雍王不僅沒允她歸隱山林,甚至愣了足足一刻鐘,爾後道一句,“你真是瘋了。”然後拂袖而去。
管事嬤嬤來報時,語氣裏帶著幾分輕蔑:“王妃您猜怎麼著?她走時連個像樣的箱子都沒有,還是用塊粗布裹著家當,被守門的侍衛笑話了去。”
沒幾日,京中便傳開了,說蘇軟不知走了什麼運,竟得了個禦前灑掃的職位。雖隻是從八品的女官,連給皇帝奉茶都輪不上,卻勝在能出入養心殿外圍,偶爾能聽些零碎聖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