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年前直播時，彈幕上湧現出無數有關我的黑料，父親因此心臟病去世。

我哭著求竹馬幫我澄清，他卻轉身與另一個主播白芊芊去度假了。

走投無路時，我竹馬的死對頭顧燁站了出來，高調向我求婚，還公開表示追責所有鬧事黑粉。

很快黑料被壓，但行業內再沒有人願意與我合作了。

領證那天顧燁卻因車禍癱瘓公司破產。

我為了掙錢，每日隻睡5小時，負擔他的高額醫療費。

送外賣時，卻在會所看見本該在醫院的顧燁。

“還是燁哥機智，裝病破產，蘇芮就什麼都撈不到了。”

“昨天看見蘇芮那傻子送外賣時摔了一跤，飯菜都撒身上了哈哈。”

顧燁翹著二郎腿，神情淡漠抹平我的付出。

“誰讓她當初擋了芊芊的路，僅僅毀掉她主播生涯太便宜她了。”

手臂上的摔傷突然疼得我眼淚都掉了出來。

原來，殺父的仇人一直都在我身邊，享受著我的付出。

既然如此，這份婚姻不要也罷。

1

兒子諾諾已經在我懷裏睡著了，轉身離開時，我不死心，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透過玻璃窗我看見顧燁抬手示意，很快有人將音樂關掉，全員噤聲。

“芮芮，怎麼了？”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虛弱無比。

我努力止住哽咽的聲音：

“顧燁我摔了一跤，好疼啊。”

顧燁不耐煩地皺了一下眉，語氣依舊溫柔：

“太累了吧？都怪我不爭氣，芮芮要是累了就休息吧，醫療費不交就先欠著，大不了讓醫院給我趕出去......”

掛斷電話後，顧燁朋友翻著白眼說：

“這女人真特麼矯情，摔一跤就打電話過來，當年她家欠了那麼多錢，還不是燁哥幫她還的。”

“幸好顧氏資產重組，燁哥趁機將那公司注銷偽裝破產，可不能給那個撈女機會。”

另一個朋友開口：

“不過這蘇芮對燁哥也算沒的說了，累死累活給燁哥叫住院費。”

顧燁點燃一根煙，眼神冷漠：

“當年上學時她敢霸淩芊芊，如今隻是這些苦頭算是便宜她了。”

“不過她要是能經受住我的這次考驗，讓芊芊消氣，以後我不會虧待她的。”

眼淚終於留了下來，視線模糊。

高中白芊芊與我是同一個寢室。

剛入學她便處處針對我，趁我不在往往被子上潑水，將我鎖進廁所。

唯一一次反擊就是高三那年，她要用打火機燒我的頭發。

我用力掙紮惹怒了她，她便將我奶奶生前親手給我織的毛衣燒了。

我紅著眼睛拚命衝向她，她一時反應不過來，被我按在地上。

而這個成為了我霸淩同學的黑料。

這時傳來係統訂單即將超時的消息，我將睡著的兒子裹好，胡亂抹了一把眼淚重新衝進大雨中。

天生凝血機製不足，半夜一點到家時，我的傷口還在滲血。

窗戶有些漏雨，將兒子放在床上，拿著膠帶又粘了兩圈。

顧燁破產後，我們就被趕了出來。

身上的每一分錢都為他交了醫療費。

兒子一出生我就帶著他送外賣，連奶粉都買不起，導致他現在小小的比同齡人矮一大截。

這個破房子是我能找到最便宜的了。

我們吃了那麼多苦，把每一分錢都存起來拿給他治療康複。

到頭來卻是顧燁蓄謀已久的報複和考驗。

猶豫很久聯係上一直深藏的號碼，然後買了一周後的機票。

正收拾東西時，我接到了顧燁的電話。

“老婆，你今天怎麼沒來醫院？我好想你啊。”

“腿好痛，你來幫我按按好嗎？”

我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緩解發酸的鼻子：

“好。”

到醫院時，顧燁將手機放在桌子上，眼眶通紅，委屈開口：

“芮芮你怎麼才來，我的腿好疼啊。”

2

自從他車禍後，每次腿疼我都會給他按很久，一直到他睡著，我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

我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

“你現在還站不起來嗎？”

顧燁眼神有瞬間躲閃，抿唇開口：

“應該快了，老婆你是不是太辛苦了，都怪我，要不是公司破產，也不會讓你吃這麼多苦。”

我咬唇不在開口，用力給他按摩雙腿。

結束後，我去幫他打飯，半路卻發現忘記帶手機。

剛想推開病房門，就聽見裏麵傳來顧燁的聲音：

“芊芊，看到了嗎？這些年我都是這麼為你出氣的。”

“一會她還得出去拚命送外賣，一直到淩晨。”

原來那麼多努力和辛苦在他眼裏隻是笑料而已。

我沒有再進去的勇氣，直接轉身離開了。

拿著飯菜回來時，主治醫生攔住了我：

“蘇小姐，住院費已經欠了兩萬，再交不上接下來的康複治療就要停止，顧先生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抬眼望去，主治醫師頭微微上揚，似乎等著我的苦苦哀求。

這樣的場景循環了三年，我沒有尊嚴的跪地哀求，然後是拚命的通宵工作。

我垂下眼眸，淡淡點點頭：

“知道了。”

主治醫師沒等到我的哀求，表情有瞬間錯愕，皺眉看我，威脅道：

“那你盡快繳費，不然就要強製出院！”

推門進去時，顧燁轉頭看了過來，見我立刻笑了起來，眉眼動人深情款款。

下一秒他緊捂著大腿，眉心高高聳起：

“好疼......”

他才適合在演藝圈發展，影帝般的演技，騙了我整整三年。

低著頭走過去將飯菜放在小桌上，他長臂伸出將我攬入懷中，深深吸了口氣：

“隻有抱著芮芮時，我才好些，看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我的手被他握在掌心，輕輕摩擦。

曾經被網友譽為漫畫手的我，此刻粗糙地全是皸裂。

病房門被打開，白芊芊捧著一大束花蹦蹦跳跳地進來了：

“顧燁，本小姐來看你了！”

隨即我被顧燁一把推出懷抱，力道之大讓我的額角直接撞在牆上。

“芊芊？你怎麼來了？”

緊接著他就想坐起來，突然意識到什麼，看了我一眼又重新躺下。

白芊芊笑著一把將我攬住，親熱道：

“芮芮，你好幸福啊，可以嫁給顧燁，真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啊。”

那一瞬間，我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隻覺得有毒蛇攀在身上，衝我吐著信子。

硬著頭皮將手抽了出來，餘光瞥見了顧燁麵色沉了下去。

“我好羨慕你啊，有這麼好的男人當老公，你送外賣都有動力吧......”

聽著白芊芊虛偽的話，我沒忍住懟了句：

“羨慕就送給你。”

顧燁臉一下子黑了，怒吼一聲：

“蘇芮！”

白芊芊紅著眼睛，尖銳的美甲深深陷在我手臂傷口，嘴上卻無辜地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上學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了，你別這麼對我......”

我痛得臉都白了，一把將她揮開。

下一刻，我就被門外進來的陸寒川推到在地。

他小心抱起白芊芊，厭惡看向我：

“蘇芮，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變，什麼時候能收收你那小性子？”

從小長大一起翻牆，一起逃課，母親去世，整夜陪我的竹馬。

此刻卻死死護著白芊芊，防備的看著我。

鮮血順著衣袖不停低落，我含淚抬頭剛想為自己辯解，聽見顧燁冰冷的聲音：

“給芊芊道歉！”

極具壓迫性的目光盯著我，我紅著眼眶，嘴唇發白，顫抖開口：

“對不起。”

恍然間，我看到了五年前那個抱著我，高調求婚的男人，冷冽雪鬆將我包圍：

“蘇芮，我會讓所有欺負你的人付出代價！”

那時的我太需要溫暖，從未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麵目。

愛與不愛是那樣明顯。

3

回到家，看了一眼銀行卡餘額，我又拿起頭盔準備去送外賣。

兒子有些不舒服，格外粘人，我便將他也帶上了。

半路雨太大了，我不得不停下帶兒子躲雨。

“是爸爸！”

兒子趴在玻璃窗驚喜開口，瘦小的手指指著裏麵。

我抹了下臉上的雨水，抬頭看去。

水晶燈下，顧燁一身黑色西裝，優雅矜貴。

他對麵那人是國內知名導演。

白芊芊一襲高定禮服驚豔亮相，走到顧燁身邊親熱地攬著他的手臂。

顧燁寵溺揉了揉她的腦袋，跟她介紹著對麵的導演。

“裏麵看起來好暖和，好漂亮啊！”

我眼睛脹痛，低頭別開眼睛，輕聲說：

“走吧兒子。”

“媽媽，那不是爸爸嗎？那裏好像有很多好吃的。”

“諾諾好餓啊，好久沒有吃過小蛋糕了。”

兒子舔著嘴唇不停地回頭看，眼中滿是不舍。

突然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個杜賓，奔著兒子衝了過來。

我拚命阻攔可兒子依舊被咬了遍體鱗傷，狗狠狠咬著兒子小腿不鬆嘴。

我急得將頭盔接下來，用力打在狗鼻子上。

狗吃痛鬆開了嘴，在地上哀嚎。

“完了，這可是白小姐的愛犬，被打壞了怎麼辦？！”

這時保安蜂擁而至，全部都圍著那條狗。

我焦急地爬到兒子身邊，此刻他滿臉是血。

小小的人像是個破布娃娃，了無生氣。

我抱起他就要往外走，卻被一個保安攔住：

“你打了白小姐的狗，可不能走。”

“對，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保安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眼，不屑開口：

“這狗根本就不咬人，裝什麼呢？”

“肯定是這小孩逗狗玩，才把狗給惹急了。”

大雨不停的衝刷著地麵，我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不停地說：

“我們沒有招惹狗，我兒子已經昏迷了，需要盡快送往醫院！”

白芊芊打傘出來時，狗哼唧地走到她身邊。

“誰幹的！竟然敢打我的狗！”

保安紛紛指向我。

她踩著高跟鞋衝過來，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將我推到外麵。

“你個賤人，竟然打我的狗，誰給你的權利？！”

“別以為你嫁給顧燁就厲害了，你算什麼東西？！”

嘴角的血跡瞬間被大雨衝走，我低頭緊緊護著懷裏的兒子。

顧燁從酒店一出來，白芊芊就撲進他的懷裏，哭著說：

“顧燁哥哥，球球被人打成了重傷......”

“什麼？！”

顧燁快步走過去，那隻狗一瘸一拐到他腳邊，委屈地蹭了蹭他的褲腿。

“球球是你送給我的，它就是我的親人，受了這麼中的傷，可怎麼辦啊？！”

白芊芊哭著倒在顧燁的懷裏。

4

雨越來越大，我幾乎睜不開眼睛，隱約聽見了顧燁的聲音，大喊一聲：

“顧燁，求你救救諾諾，他被狗咬傷了！”

可回應我的，隻有顧燁抱著狗離去的背影。

手機泡了水已經打不開，我抱著諾諾走在馬路邊跪著攔車。

幸好有好心車主在我不顧性命的攔截下，一路疾馳帶我們來到了醫院。

此刻諾諾已經高熱昏迷。

我掏空了身上全部的錢繳了費，焦急地等在搶救室門外。

護士從裏麵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怎麼了？”

我趕緊上前詢問。

“你是病人家屬嗎？病人現在情況有些危急，麻煩你簽一下病危通知書。”

我渾身哆嗦，拿筆的手抖個不停，終於把名字寫了上去。

“求你們一定救救我兒子。”

“您放心。”

護士轉身正要進去，裏麵又出來一人：

“李主任怎麼還沒有過來，這個孩子情況危急，感染嚴重，必須是他親自手術！”

“他好像在三樓處理一個摔傷患者，我去找。”

我跟在手術室護士身後跑，到了三樓我看到了診室外正要進去的陸寒川。

他回頭看見我，一把將我攔住：

“芊芊在裏麵上藥，你要做什麼？”

診室裏，顧燁緊緊握著白芊芊的手，心疼都看著她膝蓋的擦傷。

旁邊小護士小聲說

“這有錢人真好，小擦傷都可以讓李主任親自上藥。”

“這還是個明星主播，肯定重視啊，藥全是最好的，這個生長輔料一貼就五萬呢。”

我想進去，卻被保鏢死死擋住拉開。

手術室護士走了進去，在李主任耳邊說了句話。

李主任站了起來，恭敬開口：

“顧總，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白小姐不會留疤的，您放心。”

白芊芊一轉頭看見了被保鏢攔在外麵焦急的我。

嘴角上揚，隨後捂著腦袋倒在顧燁身上：

“顧燁哥哥，我的頭好疼，還請李主任再給我看看。”

李主任麵露難色剛要開口，顧燁抬眼冷冷瞥了他一眼：

“別忘了誰給你開工資。”

李主任終於進到手術室時，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等兒子被推出來時，被咬傷的右腿處空空的。

“抱歉，孩子嚴重感染，不截肢沒辦法活下來。”

兒子被推進了監護室，我聽到醫務人員小聲的說：

“這孩子太可憐了，要不是李主任晚來兩個小時，也不至於截肢啊。”

我無力地跌倒在地，為了報複我，顧燁竟然連兒子都不在乎了。

陪完白芊芊，顧燁看了眼時間，往常這個時間我都會去醫院看他。

“芮芮，今天雨太大了，你別過來了，醫生說我恢複的不錯，這兩天就能站起來了。”

“過段時間我能走了之後，我們帶諾諾去吃披薩。”

發完信息，顧燁鬆了口氣，路過護士站時卻聽到。

“那個被狗咬傷的小孩顧一諾真可憐，要不是李主任晚來兩小時，他也不至於失去一條腿啊。”

“他媽也可憐，掏空了身上的每一分錢才湊夠的手術費，以後可怎麼活啊。”

顧燁腳步驟然停下，睜大眼睛，聲音顫抖：

“你們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