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腥味在口腔彌漫。
疼得我耳朵嗡鳴作響。
我笑,
“慕清野,我還在病床上。”
“你就不分青紅皂白給我一耳光,是嗎。”
他這才反應過來,我還穿著病號服。
慕清野眼底劃過一抹愧疚。
但他的自尊心從不允許他低頭,
“你生了什麼病?”
我差點忍不住告訴他,我快死了。
可他下一句話,卻如巨石堵住我的喉嚨。 “得病也不是打人的理由。”
他隻要掀開我的毛線帽。
就會知道我的病情多嚴重。
可他心裏隻有夏夢晴。
我冷笑,
“滾吧。”
“慕清野,我們結束了。”
慕清野輕輕撫摸我紅腫的臉頰,正如剛剛撫摸她一般。
令我作嘔。
我推開他的手,他有些尷尬,
“婚紗的事,我不怪你了。” “但明天婚禮記得來。” 他還要說什麼,手機卻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催他們試婚紗的話語。
他牽起夏夢晴的手,走了幾步忽然回頭,
“你的病我會給你找個好醫生。” 連我什麼病都不知道,還要給我找醫生......
荒謬到令我發笑。
我還來不及傷心,就又迎來了新的治療。
這一次情況很差。
我沒有辦法站起來,力氣都被抽幹。
我知道,或許是時候了。
我找到醫生,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問我,
“不治療了嗎?再堅持一下......”
我搖了搖頭,
“不治了。”
醫生歎了口氣,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隻是說了一句,
“你會好的。”
短短四個字,卻讓我眼淚翻湧。
我會好的。
我會漂漂亮亮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一定不會讓慕清野好。 既然他要結婚。
那我就給他送上最難忘的新婚禮物。
我回到家裏,把摔爛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錄音筆撿起。
我摁下播放鍵。
傳來媽媽斷斷續續的哼唱聲。
“祝我的棠棠天天開心,你一定要——”
錄音戛然而止。
無論我怎麼按都不再發出聲音。
我知道媽媽祝我一定要幸福。
可我現在沒有幸福了。
眼淚決堤般滴落。
不知過了多久,我衝進慕清野的工作室,把他所有雕塑都砸爛。
又穿上自己為自己定做的婚紗,到了媽媽墓前。
我捏著錄音筆,問她,
“媽媽,我漂亮嗎?”
“你不是說可惜沒看到我結婚的樣子嗎?那我就穿著婚紗來見你。”
微風拂過,好像媽媽輕柔地撫摸我的頭。
好溫暖,溫暖的我想哭。
我吃下大把安眠藥,在她墓前沉沉睡去。
暖陽鋪灑在身上。
我再也感受不到病痛。
可我的靈魂卻緩緩脫離身體。
下一刻,我出現在慕清野的婚禮上。
婚禮開始,慕清野不停看向賓客席,尋找著我的蹤影。
“幫我問一下,薑棠怎麼還沒來?”
夏夢晴嘟嘴,
“設計師都沒給我做婚紗,你怎麼還想著她?”
若是從前,他早就哄夏夢晴了。
可不知道為何,今天心裏滿是壓不下的煩躁。
甚至不停走神。
當神父再次問,
“新郎,你願意娶新娘為妻嗎?”
他才回過神來,他說,
“我願意。”
下一刻,台上落下幕布。
我穿著婚紗的身影瘦削到隻剩骨頭。
我帶著假發,眼眶泛紅,卻笑著說,
“慕清野,我愛了你十年,這十年間我的夢想就是嫁給你。”
“你說她失憶了,讓我把婚禮的機會讓給她。”
“我乖乖等了,可是慕清野。”
夏夢晴呼吸一窒,趕忙攔住大屏,
“清野,別看!”
“快來人把大屏收起來!”
慕清野一把推開她,
“閉嘴。”
夏夢晴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這一次,慕清野沒有扶起她。
而是猩紅著眼注視幕布。
視頻裏的我哽咽道,
“我癌症晚期,等不到了。”
“不用找我了,你看到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祝你和夏夢晴幸福,祝你沒有我的日子,也永遠開心。”
慕清野好像被重錘砸中,愣在原地,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