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壽宮前,一片血光閃過,意圖篡位的大皇子屍首分離。
而前一時辰,陛下才剛駕崩。
我擋在宮殿門前,舍身護幼子周全,眼見著大皇子屍身被拖走,心驚膽跳。
先帝溘然離世,隻留下一道遺旨封我兒粱紹禎為新帝。
可他年方八歲,尚不能擔此重任,眾人不服,我明白對新帝之位虎視眈眈的,不隻剛發動宮變的大皇子。
要想保住皇位乃至身家性命,必須有信得過之人輔佐。
一籌莫展之際,宮女采蓮輕聲詢問:
“娘娘,恕我多言,請慕太傅入宮如何?”
我心一驚,慕玉璟?
八年前他蒙冤入獄,滿門抄斬,最後隻有他脫逃得生。
現如今他早已洗清冤屈,步步高升,權力隻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倒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隻是......
采蓮見我猶豫,便再相勸:
“娘娘,朝堂之事,不可與兒女私情掛鉤,再者,紹禎殿下亟需得力助手。”
我點點頭,同意了采蓮的提議。
采蓮是我的貼身丫鬟,打小與我一起長大,隨我入宮,雖為主仆,但情同姐妹。
所以我與慕玉璟的舊情,她也是知道的。
八年前,我本該與他結為連理,可慕家突生變故。
我父親蘇太師為保我清白以及他的仕途,逼迫我毀掉婚約,與慕家劃清界限。
為了救慕玉璟性命,我便入宮為後,以皇帝之名為他下了一道赦免令。
可當年一別,我倆再也沒見,如今早已身份殊途。
再見慕玉璟,竟是我以太後之名懇求作為太傅的他,伸出援手。
闊別八年,他依舊如蒙冤前那般威風凜凜,隻是眼神更鋒利凜冽。
曾經他深情望我的眼神,如今仿佛一把匕首要將我刺穿。
我眼含淚意,渴望能喚回他眼裏一絲溫情,可隻聽他冷冷地說:
“太後娘娘,輔佐新帝,需您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曾經那般溫柔清朗的戀人,如今卻視我若無睹,開口便是冰冷的交易。
我啞然,卻又見他腰間掛一平安結。
那是我八年前廟會時一整夜叩首跪拜,為他從住持那裏祈求回來的,保他平安。
可不久他就遭滅門之災。
沒想到這麼多年,他竟然還帶在身邊。
我心中燃起一絲期待,難道他對我也始終念念不忘?
可慕玉璟卻說:
“墾請太後娘娘恩準,收京城花魁雲秋水為義女,以公主之禮,許配於我。”
我驚然失色。
堂堂皇室,收花樓女子入宮當公主,本就是笑話。
想娶雲秋水進門,他固然有很多種方法。
但偏用了最讓我身心俱損的一種。
我的心猶如千萬根麻繩在絞殺,疼痛不已。
慕玉璟冷笑,雙手一拱便要告退。
我咽下心中苦澀,幾乎是帶著哭腔問他:
“慕玉璟,是權力讓蒙住了你的雙眼麼?為何當初那麼意氣風發,肅清廉政的一個少年,如今卻滿口利益,沉迷美色?”
慕玉璟卻嘲諷一笑:
“論攀附權勢,想來當今誰也比不上太後娘娘您。”
“秋水姑娘雖身居淤泥,但心氣高潔,我娶她有何不可?當年若非她出手相救,我也早就成了階下囚,冤死獄中。”
在他眼裏,我竟是攀附權勢的庸俗女子?
可他壓根不知道,要不是當初我入宮為後,拚盡全力保他性命,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慕玉璟的這番話,猶如千萬根被火淬煉後的鋼針,插在我心間。
我拂去眼角淚痕,既然他以利相會,那我也隻談交易罷。
我漸漸冷靜下來,對他說:
“好,那待我兒坐穩皇位之後,我便封你懿旨。”
慕玉璟卻沒有過多欣喜,隻是淡淡說出一個“好”字,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