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謝宴聲的心像被紮了一樣疼。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過告訴謝宴舒他的心意。
可謝宴舒讀書實習,活的越來越明媚。
而他,因為右腿因為不及時的治療落下殘疾後,一直沒敢開口。
他怕她罵他惡心。
謝宴聲知道的。
這麼多年來,他謝宴聲可以是被被她護在身後的那個小男孩,也可以是最親密的家人。
就是不可能是戀人。
再過不久,他被確診胰腺癌。
而夏陳衍找上了他。
“我喜歡謝宴舒,但是夏家接受不了謝宴舒和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同居。”
他遞來一個文件夾:“這裏是謝宴舒曾經被強暴的證據,還有......你應該活不長了吧?”
“我知道你們的過去。你離開她,我什麼都不會說,甚至還會保護你們。”夏陳衍看著他,“你也不希望謝宴舒背上臟名罵名吧?”
那夜,謝宴聲指間的煙燃了又滅,落了滿地煙灰。
他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正如謝宴舒不知道為什麼他近來經常咳出血,也不知道他夜晚痛到夙夜難眠。
他沒有後悔過。
這些年,是他奢求太多,貪戀太多。
離開也好,無非是早與遲。
至少不必再守著滿桌涼透的飯菜,聽她笑著說“哥,我今天不回來吃了”。
至少不必再看著她對旁人笑靨如花,卻連多看他一眼都吝嗇。
至少......不必再自欺欺人地等著永遠等不到的回頭。
思緒飄遠,雙眼卻突然被蒙上。
“猜猜我是誰?”
“小舒。”他怎麼會認不出她。
謝宴舒嘟起了嘴:“你就不能裝作認不出來我嗎?”
“好,那你是誰啊?”
眼睛上的手忽然放下,轉為牽著他的手。
溫熱的觸感傳來,謝宴聲渾身一顫。
卻又在對上謝宴舒那雙澄澈不含任何含義的雙眸後,低聲罵起了自己畜生。
來到客廳時,奶油蛋糕上的蠟燭晃了他的眼睛。
“生日快樂,哥哥!”
謝宴聲忽然愣住,今天是他的生日。
可是他自己都忘記了。
謝宴舒笑盈盈地遞來一個品牌袋:“哥,試試?這是我給你定製的西裝,你穿上一定會特別帥。”
謝宴聲接過,西裝的裁剪恰到好處,顯得他的身形挺拔。
“這件......很貴吧?”他張了張口。
謝宴舒笑道:“還好啦,是陳衍家的裁縫,他給我打了不少折!”
“哦,那挺好的。”
謝宴聲垂眸,想掩下一瞬間的失落。
“小舒,我下個月......”
謝宴聲剛想說自己要走的事情,謝宴舒的手機響了。
“相親?”她的眉頭一瞬間皺起,“你要我跟你演戲?可是今天是......算了,我來了。”
她看著謝宴聲:“哥,陳衍那邊有點事,我得去一趟!我一定會在十二點之前回來的,我保證!”
謝宴聲張了張嘴,最後卻也隻是說了一句:“知道了。”
謝宴舒轉身離開,謝宴聲沒吃蛋糕。
指針指向零點時,他已經不知道掐滅了多少支煙。
謝宴舒不讓他抽煙,總說這樣對身體不好。
他每次都趕在她回來散掉煙味,可是還是總是被她抓到。
“哥,我不喜歡你身上有煙味。”謝宴舒道。
後來他真的戒了。
為了她一句話,他戒掉了十年的習慣。
可是等待總是煎熬的,尤其是給了希望卻又親手滅掉的等待。
就像謝宴舒畢業那晚喝多了給他的吻。
她明明什麼都不記得。
可謝宴聲偏偏為此清醒沉 淪。
指針又走了半圈,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刺耳的聲響。
謝宴聲掐滅最後一支煙,走進客廳。
蛋糕上的奶油已經有些塌陷,他一個人吹滅了蠟燭,沒有許願。
沙發上,定製的西裝被他折疊的好好的,可是他沒碰過。
謝宴舒忘了,他不喜歡這些東西的。
他所有的歡喜,從來都是因為這些是她送的。
又開始疼了,咳出血來,落得滿地都是血跡。
絞痛,痛到習慣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