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溪清回頭,看著謝齊舟的背影,再不是當年那個送她離開時,倔強心碎的少年。
他的脊背更加挺直,但肩上擔的,也不是與她有關的未來。
她收回視線,跟著大太監進了宮,還沒見著梁帝的麵,就被罰跪在百官都會經過的一條主路上。
直到太陽再次升起,早朝結束,梁帝才在百官散盡後來到她的身邊。
這是分別十年父女倆的第一次相聚,同蕭溪清想象的溫情也不一樣。
她不知道哪裏出了錯,現實中的一切都與她的幻想背道而馳。
“蕭溪清,朕教你的禮義廉恥,都忘了嗎?”
“大庭廣眾之下逼婚謝齊舟,是想讓整個梁都看皇家的笑話嗎?”
蕭溪清垂眸,聲音淡淡,
“我剛從北赤回來,還未見父皇的麵,父皇便罰我跪在太清門外8個時辰,就不怕外人看笑話了?”
“混賬!北赤民風果然刁蠻,好好一個公主,竟被養成了這副刁鑽的模樣。”
梁帝氣的麵色漲紅,抄起旁邊太監手裏的拂塵朝蕭溪清身上抽打,旁邊的宮女太監紛紛嚇的跪在地上,無一人敢抬頭。
蕭溪清全程低眉垂頭,一言不發。
梁後在宮女的攙扶下匆匆趕來,心疼不已卻勸不住梁帝,倒是蕭溪清先開了口,
“母後,不妨事的,父皇下手不重,還遠不及我在北赤國受的萬分之一。”
她這話聲音不重,卻震的蕭帝的手再拿不住拂塵,片刻沉默後,拂袖而去。
蕭後將女兒帶回她的宮裏,心疼的直掉眼淚,可幾度張嘴,卻什麼也問不出口。
“溪清,你父皇如今的江山全靠謝洛兩家,他即便有心疼你,也得顧全大局。”
“好在謝齊舟還算有良心,正妻之位一直給你留著,回頭讓你父皇封你做長公主,便是謝齊舟的官職也在你之下,你在謝府斷不會受委屈。”
“允凝那孩子我也見過,恭謹溫順,也一定不會惹你生氣。”
蕭後見她神色逐漸平靜下來,想是她聽進去了,又道,
“他們成婚當天,你父皇給你的封號便會下來,到時候你去參加婚禮,所有人都得拜見你。”
蕭後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直到看到蕭溪清神色困倦才終於起身離開,一直走到門邊,才終於聽到沉默良久的蕭溪清緩緩開口,
“母後,我想搬出去住,還有,我同謝齊舟的婚事,就算了吧。”
蕭後震驚,她是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的,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尤其是自己這個女兒,她更是了解,一旦認定某個人,那就是一輩子,她堅持了十年,卻輕言放棄,定是那謝齊舟,傷透了她的心。
蕭後不禁紅了眼,若她是尋常人家孩子的母親,一定要上前將那謝齊舟罵個狗血淋頭,可偏偏她們身在皇家。
她正要開口說什麼,就看到蕭溪清臉上掛著曾經她再熟悉不過的笑,挽著她的胳膊撒嬌道,
“母後,你都好久沒疼我了,再疼疼我吧。”
這話,蕭溪清幼時最愛說,她是宮裏最小的孩子,又是個女孩兒,不止蕭帝蕭後,上麵幾個哥哥都寵她,從小將她寵的古靈精怪,她生的又好看,每每撒起嬌來,直讓人甜到心裏頭。
蕭後眼裏泛起了眼淚,她就知道,哪怕過了十年,她的小公主依舊沒變。
“好,這件事我做主了。”
蕭溪清緊接著道,
“但是,不要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