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舅舅一家能夠過上好日子,我媽又送錢又送房,還把我的腎無償捐給了表弟。
結果表弟換腎後出現了極強的排斥反應。
舅舅大怒,將一切錯處怪在了我的身上,我媽心存愧疚,非但不加以阻攔,還將我唯一的生路斷掉,任由舅舅活活將我打死。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我媽勸我捐腎的那一天。
“把你的一個腎捐給表弟,這樣子也算對得起舅舅這些年來對我們家的照顧了,表弟可是舅舅唯一的一個孩子了,你這麼善良,一定不忍心看著舅舅一家活在傷痛中的對吧。”
“放心吧,媽問過醫生了,少一個腎對你沒什麼影響的,大不了媽以後照顧你不就行了嗎,就是舅舅他們也會一輩子念著你的好的。”
一放學,我媽就拉著我叨叨絮絮的傳輸著人要學會感恩、報恩的大道理。
上輩子她就是這般誘騙我給表弟捐腎的,長期缺乏母愛的我哪裏受得住她這般溫柔體貼,心中雖然不願,但麵對她的哀求跟斥責,還是答應了。
這一退步,就成了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捐腎前,我媽說得天花亂墜怎樣怎樣對我好,捐腎後,她圍著表弟忙前忙後轉個不停,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連她的影子都看不見。
爸爸在外地做工,得知這件事情後怒不可遏,卻在趕回來為我主持公道時在路上出了車禍當場死亡,還得連累本來身子就不好又經曆喪子之痛的八十歲奶奶來照顧我吃喝拉撒。
肇事司機給的三十萬賠償款,更是被我媽轉手送給了表弟,我卻連買營養品養身子的錢都沒有,連住院費都用的奶奶棺材本。
捐腎後半年,表弟的出現了強烈的排斥反應,尿毒症複發,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
舅舅大怒,認為是我捐的那個腎出了問題,逼我為表弟再捐一個腎。
我不願意,他就打我,一個又一個的拳頭對著我的腦袋使勁的砸。
我想要跑,我媽卻害怕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會損害舅舅的聲譽便把門鎖上,她哭著勸我,“如果不是你的腎不好,你表弟會是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嗎?”
“要你再捐一個腎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怎麼就不肯呢?”
可是媽媽,我隻剩一個腎了。
表弟變成這樣也不是我害的,明明是他術後不節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暴飲暴食,喝酒抽煙,通宵縱欲,這一切,與我何幹?
看著眼前一臉慈愛的女人,我隻覺得心寒。
我問她,“媽媽,表弟雖然是我表弟,但也是你的親侄子,舅舅更是你的親弟弟,你為什麼不捐?”
我媽啞然。
“我......我的血型不匹配啊。”
“可是我們兩個的血型不是一樣嗎,更何況捐腎並不需要血型匹配呢,”我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誇張的提高了聲貝,“該不會是媽媽你不願意捐吧?”
我不敢置信道,“媽媽你怎麼能這樣呢,舅舅對你多好啊,平時有什麼事情都想著你,現在他有難了,你身為姐姐的竟然不願意幫,既然媽媽你都不願意,為什麼又要我給表弟捐腎?”
我媽連忙解釋,“不是的,媽媽怎麼不管呢,這不正讓你......”
“太好了!”
我高興的跳了起來,迫不及待的給舅舅打去電話,“舅舅,我媽說她願意給表弟捐腎,表弟有救了!”
舅舅那頭比我還要高興,“好好好,我就知道姐姐不會看著小北不管,我現在就過去找你們!”
一掛斷電話,我根本不給我媽說話的機會,一溜煙的跑出了門,“我去看看舅舅來了沒。”
一想到我媽那屎一樣的臉色,我心裏別提多快活了。
刀子沒有落到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口口聲聲說捐腎沒有影響,那你怎麼不去捐啊。
上輩子吃過的苦頭這輩子我真是腦子掉進糞坑了才會願意重來一回。
這一次我不僅不捐,我還要把我媽這些年從爸爸身上,從我身上剝削下來給舅舅家的東西全都討回來。
為了更方便照顧表弟,我媽早早就再醫院旁邊租個了一室一廳。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們家的房子被我媽送給了舅舅,我們沒地方住了,不然也不會跑出來租房。
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舅舅就到了租房樓下。
麵對這個狼心狗肺的殺人凶手,我恨不得用菜刀把他砍成碎肉喂狗,此時此刻,我卻不得不的迎著笑臉上前歡迎他的到來。
“舅舅,我媽在屋子裏等著你了。”
我沒必要為了這麼一個人渣賠上自己的下半生。
狗咬狗,可比直接的報仇有看點多了。
舅舅拉著我媽的手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嘴角都快要咧到後腦勺去了。
“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怪不得你之前說讓我不要擔心,小北一定會得救的,原來你早就決定犧牲了自己了。”
他拽著我媽就要往外走,“快,小北的病拖不得,咱們現在就去醫院,馬上開始換腎手術。”
我媽尖叫著掙脫了,“不行!我不能捐腎!!”
麵對舅舅的不解,我媽解釋道,“我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怎麼好,要是腎捐給了小北起什麼不良反應就不好了。”
說話間她一把拽過我擋在胸前,“我想了想,還是年年的腎好,年輕有活力更適合小北,就讓年年捐腎吧,年年肯定是願意的,對吧?”
願意你弟。
我差點就要爆臟話了。
如果不是我長著跟我媽一張七分像的臉,我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來的了。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母親會親手將自己的孩子推入火坑?
“我肯定願意,可是......”麵對二人迫切的視線,我有些為難的咬了咬下唇,“可是我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到時候住院肯定會落下了功課的,高考考不好就上不了好大學了。”
這話我是說給舅舅聽的。
我學習向來不錯,穩定發揮的上個重點本科不是什麼大問題,表弟的成績卻爛得一塌糊塗,怕是連最差的大學都上不了。
他們啊,就等著高考後我成績一出來,就讓表弟頂替我的分數上大學呢。
畢竟上輩子,我媽就是這麼做的。
現如今,我要是考不好,不就代表表弟考不好了?
眼見舅舅開始猶豫,我媽恨恨的瞪了我一眼,“一個小手術還能把你的成績拉到哪裏去,也就兩個月時間了,難不成平日裏你都沒有鞏固知識點?住院住個十來天就能出院了,你在醫院的時候難道不能夠自己看書,出院了不還有一個多月給你複習?我看你就是不想捐,真是個沒良心的,虧你舅舅平時什麼都想著你!”
她就差指著我的鼻子就罵我白眼狼了。
可我實在是想不到平日裏舅舅對我有哪點好。
難不成是把表弟吃剩的點心送給我?
亦或者是表弟玩到卡的不能再卡的手機?
或者說是他們家拿著我爸打給我的生活費出去旅遊時順手給我帶的一條仿牌劣質項鏈?
......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捐不捐?不捐你就別認我當媽,我沒你這麼沒良心的女兒!”
我提醒他們,“可是我還差24天才滿18歲呢,表弟若是願意等,我也無所謂的。”
沒滿十八歲,就是我願意捐,醫院也不會同意。
“多等一天,就多一天變數,就多一天折磨,而且媽媽每天晚上都去跳兩個小時的廣場舞,看著也不像是身體不好,到底是我不願意還是媽媽你不願意?”
幾番挑撥下來,舅舅總算對我媽起疑心了。
他懷疑的掃了掃我媽,“年年說得對,多等一天就是多一天折磨,更何況年年還要參加高考考個好分數耽誤不得,腎合不合適是醫生說了算的,姐你先跟我去檢查吧。”
雙重危害下,舅舅棄了我選擇了我媽。
檢查結果當然沒問題,我媽的腎可以捐。
她先前說得那般義正言辭,現如今哪還有自己打自己臉的說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腎隻得硬著頭皮捐下去,不然她可不就變成了自個嘴裏不念親情的冷血動物了嗎。
2
換腎後,表弟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反觀我媽,整個人消瘦了不少。
舅舅一家哪裏還記得術前說會好好照顧我媽的話,利用完我媽這個大傻子後就跟扔垃圾似的把這個包袱丟給了我,“年年啊,你放學後要趕緊過來照顧你媽啊,舅舅跟舅媽還要照顧小北呢,可沒有時間去管她。”
嗬。
我也沒有時間,我還要備考呢。
高三學業繁忙,卷子一遝接著一遝,上完晚自習,鞏固好知識點去到醫院的時候,已經23時了。
一天不吃不喝,我媽整個人都要瘋了。
“你這個小畜生,一天到晚不見人影,是想要你媽我死在這裏嗎?”
“學學學,就知道學學學,怎麼不學死你?”
我沒吭聲,任由她宣泄內心的怒火,隻當左耳進右耳出。
對待一個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病患還是要多一點寬容,除了罵我,她現在還能做什麼?
夜半時分,喝了水的她嚷嚷著要上廁所。
直到我媽忍不住拉床上了,屎混著尿,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彌漫在病房時我才“幽幽轉醒”,目睹她的狼狽後我吃驚的捂著嘴巴,責怪她,“媽!你怎麼不叫我起來給你裝尿盆屎盆,現在好了,拉得床上都是,要怎麼辦?”
我媽赤紅著眼恨不得撲上來撕了我,“小賤人,我喊你你裝聾是吧?”
是又怎樣。
我一個高三學子學習辛苦,晚上睡得熟了些又怎樣。
我不顧我媽的阻攔,喊來了值班護士。
護士一邊收拾床單一邊幹嘔,末了還不耐煩的對著我媽數落,“阿姨,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大個人了,割了個腎而已還不至於大小便失禁吧?”
“你看看這多臭阿,再有下次,我可不給你們收拾了,你自己想辦法吧,真是要命。”
我媽是個好麵子的人,這般被護士嫌棄跟數落,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這一折騰,天就亮了,我也該回學校了。
這一走,又是十幾個小時。
短短幾日,我媽就快要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我不在的時候她根本不敢吃不敢喝,生怕一會又沒人伺候她拉撒給弄在床上。
“你這個賠錢貨,連我都伺候不好,我天天吃不飽睡不好,也不知道生你下來有什麼用。”
“得,翅膀硬了,我是使喚不動你了,”我媽恨恨得咬牙,“讓你捐腎你不肯,讓你伺候我你說沒時間,那你就找你爸要錢,就說學校要交資料費,讓他打一萬過來老娘給自己請個護工。”
我搖頭拒絕,“爸爸一個星期前給的六千塊我全給你了,應該夠請半個月護工了,媽媽你先拿那筆錢去用吧,”
我媽麵色一僵,張嘴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滿臉心虛,這筆錢的去處不言而喻。
隻怕早就又被她送給舅舅了。
我爸是個典型的農村壯漢。
人長得魁梧高大,板著一張臉的時候盡顯凶相。
我爸沒出去工作的時候,我媽對舅舅家的接濟還算有所收斂。
我爸一出遠門,她恨不得把家裏的地皮都給扒了給舅舅送去。
原先的我對她言聽計從,幫其各種隱瞞。
看來我媽是想到了這些日子裏我的反常,開始害怕我將她接濟舅舅的事情告訴爸爸了。
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再次放軟了語調試圖誘哄我。
“年年啊,那筆錢暫時被舅舅借了去了,畢竟表弟身子不好,各種營養用品跟不上怎麼行,不過你舅舅說一個月後就會還給我的,你先別告訴你爸,就說學校要交資料費,你先問他要點錢,總得先找個人來照顧你媽我吧。”
“借?”我嘲諷笑道,“這些年不知道他借了多少,也沒見還過一毛錢。”
我強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是不會找爸爸的,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你,如果你非要我找爸爸要錢,我就隻能實話實話了。”
我媽在我這裏找不到辦法隻好去找舅舅,讓舅舅給她請個護工。
可舅舅的錢全都砸在了表弟身上,哪還有多餘的錢。
我媽不幹了,“弟啊,你怎麼能這麼做人?”
“這些年我幫了你多少你心裏清楚,你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我給你的呢,還有小北的腎也是我捐的,我就讓你給我請個護工你都不願意?”
舅媽不樂意的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起來,“你自個上趕著捐的又沒人逼你,現在還來要好處了。”
最後的最後,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談的,舅舅竟真的找了個護工來照顧我媽的一日三餐跟日常起居。
我媽的日子變得好了起來,每天除了曬曬太陽就是睡覺。
都落到坐輪椅的地步了,她還得意洋洋的朝我炫耀,“我早就說過你舅舅會記著我們的好,這不就出錢給你媽我享福,你千萬要記住舅舅家對我們的恩情,以後有機會要好好報答他們。”
蠢貨。
我都沒好意思說舅媽跟舅舅是怎麼在背後罵她的。
不過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媽的安穩日子過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