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丈夫程敬嚴,狗血文裏常見的霸道總裁人設。
唯一的不同就是不僅不潔,還早早就結了婚。
隻是他嘴上發著誓要對我不離不棄。
身體卻十分誠實得跟認識沒倆月的俏秘書,來了場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的強製愛大戲。
程敬嚴忙著強製愛。
我忙著看戲。
唯有管家恨鐵不成鋼:「夫人,先生已經三天三夜沒露麵了!」
我饒有興趣:「謔,這體力可以啊!」
管家震聲:「先生已經在轉移婚內資產了!!!」
01.
我有個秘密。
沒人知道,我其實是一隻修行五百年的田螺精。
打小就以繼承前輩田螺姑娘遺誌為己任。
決心早晚一天尋得個踏實本分男人為他劈柴又燒火,為他洗衣又做飯。
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尋尋覓覓到的男人都酷愛吃田螺,聽得我膽戰心驚恨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就被剝殼取肉做成酸辣田螺。
這些該死的人類!
我心如冷灰,最終找了個荒蕪人員的水池子繼續修行。
轉眼間。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修行期間,我遍閱天下誌怪小說,學習前輩經驗,決心重整旗鼓再接再厲。
就像我後來聽到一首歌唱的那樣。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誰料,再出水池子已然滄海桑田。
沒關係,我堂堂一田螺精,分分鐘拿捏。
原地化身水產大戶,從零開始,短短三年內就成了全國聞名的水產大亨,包攬了國內近八成的水產交易。
人生,易如反掌。
02.
第一次見程敬嚴時,正值酷暑。
他還是隻是個輟學在街邊擺攤賣鮮榨檸檬水的16歲純情少年。
膚黑貌美,是放古代估計能被選進公主府當男寵的規格。
彼時,已經累積不知凡幾財富的我,往他攤位前一站。
「我可以資助你繼續念書。」
開玩笑,既然被我選中了,最次也得是個大學學曆吧,這高中肄業算怎麼回事兒?
一番快問快答。
確定我沒什麼不良企圖後,被這塊天降餡餅砸得暈暈乎乎的程敬嚴,立馬收拾攤子興高采烈準備回家。
至於程敬嚴的家,簡而言之就是——
酗酒賭博的爸,重病快死的媽,欠貸的房子,破碎的他。
我出手幫他解決了親爹,又把親媽送進醫院。
程敬嚴眼圈通紅當場發誓。
「田總,謝謝您,我這輩子一定會當牛做馬報答您!」
當牛做馬不必。
我隻想安安穩穩把他養大,然後嫁給他洗手作羹湯而已。
於是等他大學畢業,我聲勢浩大地向他求婚了。
03.
結婚後。
我將公司一切事宜全部交給他,然後回家做起了夢寐以求了五百年的全職主婦。
該說不說,挺沒趣兒的。
現代社會已經不用劈柴燒火。
而洗衣做飯幹家務。
在我洗毀了八套高定,炸了三回廚房,砸了五個古董花瓶後。
在公司忙得像陀螺,回家還得處理爛攤子的程敬嚴,當場請了兩個廚師,三個傭人。
執著我的手,語重心長懇求我。
「老婆,你平時如果無聊的話,就跟朋友出門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再不然就去旅行,隻一點,千萬別再幹這些粗活了!」
怎麼能是粗活呢!
這可是我身為田螺精,畢生追求的夢想啊!
但在看到他那雙公司最近因為拓展海外板寬,已經在辦公室睡了一禮拜,自然而然生長出黑眼圈後。
我還是勉為其難答應了。
差點忘了,比起一年不睡覺都沒任何影響的我,他到底隻是個凡人。
忙完公司還得忙家裏,挑了五百年才挑中的老公。
要真給累到英年早逝了。
我找誰說理去?
賢內助,重點突出的就是一個聽勸。
04.
作為田螺精。
對於我而言好像彈指一揮的七八十年,已經足夠一個凡人從生到死。
這是我打從成精那天起就明白的道理。
所以幾百年來。
除了丈夫,我從沒想過再去靠近任何一個凡人。
唯一一個算得上朋友的,還是我三十年前無意中遇到的狐狸精。
真·狐狸精。
剛認識的時候,她的狐生夢想還是做一隻狐界大前輩妲己那樣的禍國妖妃。
奈何生不逢時。
於是她退而求其次,按第二誌願,效仿其它前輩,立誌做一隻供養學子苦讀深造的狐狸精。
「他日夜苦讀,我紅袖添香,妙哉妙哉~」
但跟我的隻挑一個不一樣。
這狐狸精,仗著自己是個精,居然化出十個八個分身同時勾搭,選的還都是名牌大學的考研生。
我問她:「這麼多,忙得過來嗎?」
又提醒她:「現在社會,人同時跟很多人結婚也是不可以的。」
狐狸精「嘻嘻」笑了聲,狐媚地睨了我一眼。
「別瞎說,我們狐狸跟你們田螺可不一樣,我從來沒想過嫁給任何一個男人。」
我驚訝:「那你現在這是?」
狐狸精又「嘻嘻」一聲。
「紅顏知己,足以。」
我點點頭,懂了,陪讀的另一種表達。
05.
本以為,跟程敬嚴結婚後,我就能像偶像那樣,跟他來一場能白頭到老的相濡以沫式愛情。
雖然我至今不懂何為「愛情」。
可萬萬沒想到。
這個被我一路從高中資助到大學,又一畢業就跟我結婚,被我親手送上公司總經理位置的男人。
這個曾指天畫地發誓願意給我當牛做馬的男人。
居然在我們結婚的第七年,在他終於自以為在公司站穩腳跟的時候。
有了不足為我道也的小心思。
這事兒還是來自明麵上對他忠心耿耿,實際上哪怕我已經再三拒絕,依舊每天都會事無巨細跟我彙報工作進度的總助。
這天,總助按規矩彙報完工作後沒有立刻掛斷電話。
「田總,」電話裏,總助的語氣一板一眼,跟現實中永遠一張棺材臉的外表沒有絲毫出入:「程總最近跟秘書辦新招文書秘書段子雅來往過密,單我本人就已經不止一次看到程總主動陪對方加班,並親自開車送對方回家,動作親昵,言語曖昧。」
本來聽工作彙報聽得就煩,他還來給我煩上加煩了。
因為手機開著擴音器,最近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每天都用悲傷又心痛,心痛又憐愛眼神看我的管家一個箭步衝過來。
當然,他沒直接撞我身上,不然我都怕他把自己給撞死。
我的殼雖然隱形且不妨礙日常生活。
但也確實是真是存在的。
就管家這個衝過來的重力加速度,不死也得殘。
好在他還保存著最基本的理智,沒有一把搶起我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隻衝著手機發出帶著三分震驚三分痛心四分不可置信的呐喊。
「什麼?你是說先生出軌了???」
我忍不住兩眼一閉。
一個年薪百萬,平時持重端方的管家,好端端的,說中邪就中邪。
06.
得知程敬業出軌的消息。
我沒有傷心,更遑論悲慟,隻是單純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點失望。
勤勤懇懇挑了五百年,居然還是挑了個殘次品。
我恨!
胡玲,也就是狐狸精,第一時間趕來安慰我(劃掉),看我笑話。
「瞧我說什麼來著,這婚你就結吧,一結一個不吱聲!」
她,嘴裏吃著我家廚師親手烹製,我全資養雞場廠出品的走地雞的全雞宴,還光明正大嘲諷我。
但這些都不重要。
我隻疑惑:「沒有我,他現在應該還在路邊榨檸檬汁,做人難道不應該有點兒最起碼的感恩之心?」
胡玲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
「nonono,人類不像妖精重諾,他們的滴水之恩該湧泉相報絕大多數時候隻是說說而已。」
「隻看他們自己情不情願,情願當然皆大歡喜,不情願人家就說你挾恩圖報~」
行吧,雖然我成精時間比她多了二百年。
但就看透人心方麵來講,胡玲估計少說能領先我兩千年。
於是我接著問。
「他現在擁有的一切,車子房子票子,都是我給的,難道他就不怕我會收回?」
胡玲美眸一轉,模樣要多妖嬈有多妖嬈。
「那就不得不提起人類不同於我們妖精的第二大特質,自以為是。」
「你信不信,程敬業現在肯定已經把你那個水產公司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怪我。
都怪我這些年對他一直予取予求,導致他忘了自己的來時路,忘了當初那個破碎的少年。
省流般:分不清大小王了。
07.
沒想到。
最先找上門的,竟然是段子雅。
「程太太,真的不是我蓄意勾引程總,是他,是他對我糾纏不休,我已經無數次說過我不想破壞你們的家庭,不想做那見不得光的第三者,可他偏不聽,偏要纏著我,程太太,求你看在我們都是女人的份兒上,救救我吧!」
年輕貌美的女人坐在我麵前,哭得梨花帶雨,這番情形,別說程敬業,就是我看了都忍不住要心生憐愛。
可惜,她不知道我身邊有隻能輕易看透人心的狐狸精。
「是是是,」胡玲邊欣賞剛做的美甲,邊陰陽:「你當然不想做第三者,你想做的可是名正言順的程太太呐~」
段子雅哭聲一滯,緊接著,又用「士可殺不可辱」的眼神瞪住胡玲。
「這位小姐,我段子雅行得端坐得正,你不要血口噴人!」
胡玲翻個白眼,嘲諷道:「對對對,都行坐到別人老公的床上了,誰能有你端正啊。」
段子雅氣得臉頰發紅。
我歪著身子倚在沙發扶手上,興致勃勃看著她們之間的你來我往。
奈何段子雅根本不是胡玲對手,不過三言兩語就被懟到有口難言。
見勢不對,她再不理會胡玲,重新將視線落回到我身上。
「程太太,我知道對於程總來說,您一直都是如姐如母的存在,我相信隻要您開口,程總一定會聽您的,就求您幫幫我,讓程總不要再繼續糾纏我了,我現在真的隻想安心上班,不想跟程總產生任何不必要的糾葛!」
沒等我開口,胡玲繼續嘲諷。
「還如姐如母呢,你不如直接說我們田田年紀大唄。」
段子雅貝齒輕咬紅唇:「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嘴上反駁著胡玲的話,眼睛始終一錯不錯可憐巴巴將我望住。
我嘴角勾了勾,給出一個最直接的解決辦法。
「那你辭職吧,放心,豐盛集團做事公允,就算是你主動辭職,也會給你N+1補償。」
「我也算有些人脈,你今天辭職,我明天就能送你一份千裏之外的好工作,到時候你SIM卡一換,保準程敬業再也找不到你。」
08.
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冷靜。
段子雅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懊惱,若非我始終饒有興致地盯著她,隻怕是要錯過了。
「不行的,程總安排了人每天跟著我,我、我逃不掉的......」
段子雅哭聲更大更委屈。
我無語看著她,剛進門的時候還口口聲聲她今天是瞞著程敬業來的。
才說了幾句話啊,就又變成程敬業派人盯著她,她逃不掉了。
看來的確就像胡玲事先跟我說過的那樣。
她之所以找上門,根本不是為了向我求救,而是來以退為進逼我讓位的。
該死,又被這隻死狐狸說對了。
段子雅哭哭啼啼吵得我頭疼。
正想著該怎麼趕人,餘光就掃到早已經按捺不住的管家。
我心裏一默,起身招呼著胡玲去泳池,一個眼神將段子雅交給管家料理。
見我打算離開。
段子雅一個猛子撲過來,攔在我麵前哭得聲嘶力竭。
「程太太,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吧!我隻是個無權無勢,沒有任何靠山背景的普通女孩!平生最大願望就是依靠自己的能力過上安穩生活,您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啊!」
這話說的,我剛剛分明已經幫她想出個雖然不是完美無缺但也算能用的辦法。
是她自己裝傻充愣既要又要,現在竟然倒打一耙說我見死不救。
我可忍,管家不能忍。
隻聽平地一聲吼,緊接著,年過半百的管家健步如飛一躍來到段子雅身前。
趁著後者目瞪口呆至極,當即鉗住對方兩隻手腕,「哈」一聲把她兩條纖纖玉臂反剪在身後,又將她整個人抵在沙發上。
「哼哼,毀我夫人婚姻者,死!」
胡玲一言難盡看向我:「這管家上一個就職單位是精神病院嗎?」
我:「......」
09.
段子雅是上午登的門,程敬業是下午氣勢洶洶殺回來的。
他一不換鞋,二不問好。
一進門,就跟瘋子似的,先把家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最後才將那三分譏笑三分涼薄四分酷炫狂拽的扇形圖臉轉向我。
「田珞,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是一個這麼惡毒的女人?」
我疑惑看他,這話從何說起。
程敬業臉上雜七雜八的表情九九歸一成我從未見過的陰鷙,他雙眼猩紅朝我怒目而視。
「我承認,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你的幫襯,但我也是個人,是個有七情六欲,有獨立人格尊嚴的男人!」
「你當年仗著有錢踐踏我的尊嚴,後來又逼我娶你,逼我去豐盛上班!」
「可從始至終,你都沒問過那些是不是我想要的!」
「田珞,我承認,我程敬業能之所以能有現在的成就確實離不開你的慧眼識珠,但這不是你能為所欲為,把我當做個玩意隨意玩弄的理由!!!」
嗚嗚啦啦一大堆,到底想說什麼?
我從頭到尾一個字沒說,就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現在的他在我眼中,就很像話本子裏那種莫名其妙開始發癲的憨批反派。
「我今天、現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
「是我非要喜歡子雅!是我非要追求她!是我非要想跟她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如果你願意離婚最好,如果不願意......哼!但我警告你,不管你有什麼陰謀詭計都隻管朝我來!但凡再被我知道你像今天上午那樣羞辱欺負她,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悔不當初!」
發了一場大瘋,程敬業化身脫韁的野狗衝出了家門。
凝望他遠去是還隱隱透露出癲狂的背影。
我正第不知多少次反思自己當年到底瞎了哪隻眼,覺得他是個可看托付的。
身邊忽然傳來幽幽一道歎息。
「氣大傷身,就算為了少爺小姐,夫人也要保重自己啊!」
我:「......閉嘴。」
結婚幾年就分房睡幾年,我連他一指頭都沒碰過,哪兒來的少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