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叫魚知非,警號354133,她不是叛徒。”
“我媽媽叫魚知非,警號354133,她不是叛徒。”
“我媽媽叫魚知非,警號354133,她不是叛徒。”
......
昏暗的廠房裏,兒子稚嫩的童聲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我飄在半空,絕望垂眸,就見——
我遍體鱗傷的屍體倒在血泊裏,雙眼不甘地張著,緊緊盯著兒子小寶。
可憐的小寶還不知道我死了。
他抱著我冰冷的手,用我教他的辦法,打通了緊急聯係人的電話。
“哪位?”
肅然又熟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我的靈魂狠狠一顫,幾乎要落下淚來。
小寶仿佛和我母子連心,眼睛一眨,豆大的淚就往下掉。
“你是嚴墨白嗎?”
“我媽媽叫魚知非,她現在睡在紅色的水裏,我怎麼都叫不醒她,你能找到我,送我去福利院嗎?”
話落的那瞬。
聽筒一片死寂,隻剩下嚴墨白粗重的呼吸。
片刻後,他冷得像冰的聲音傳來:“魚知非,我知道你在旁邊,別拿小孩兒做幌子,你有什麼話自己跟我說!”
“怎麼?五年前你有本事叛變,現在連麵對我都不敢嗎?”
滿是慍怒的話,像一根根鋒利的針,刺進我的心口,鈍痛異常。
我眼眶發澀,別過頭不敢麵對他的質問。
因為青梅竹馬二十五年,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
因為叛出警隊這五年間,嚴墨白數數次勸我迷途知返。
我到現在還記得。
我當時穿著包臀裙抽著煙,不屑地朝他的臉上吐了口煙。
“做回警察,每個月拿兩千塊嗎?”
“你要不去外麵問問,誰會放棄二十萬的生活,去選擇兩千塊?”
我直接用煙,燒破了他身上最寶貴的製服,然後轉身做了海城地頭蛇——昂揚集團老總的情婦。
之後,我開夜總會,開足療城,遊走在灰色地帶。
每進一次局子。
嚴墨白就變得越來越尖銳、越來越冷漠。
最後那次見麵,是半個月前。
他找到我,細數我的三宗罪。
他說:
“魚知非,你對不起你的職業,你為國捐軀的父母,對不起他們給你取的名字,也對不起我們青梅竹馬二十多年的感情。”
“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就是在你父母犧牲後,把你帶回家,把你養大!”
“魚知非,從今天開始......我會竭盡全力把你抓進去!”
他決絕的語氣像是一把刀,把我的心片片淩遲。
過往以身許國,為人民服務的誓言。
更是將我的心燙出一個大洞,留下鮮血淋漓的傷口。
但我依舊不屑一顧地翻了個白眼:“嚴警官,我不怕死,我隻怕窮。”
“要殺要抓隨便你,但沒證據,就別再來找我了。”
嚴墨白走了。
背影冷硬,一次頭也沒回過。
我看著他消失在路燈盡頭,腦子裏驟然冒出一個念頭。
嚴墨白,他不愛我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心就像是被絲線拖入冰湖,五臟六腑都在痛。
我也沒想到,那會是我最後一次和他見麵。
思緒翻湧間。
嚴墨白的命令,透過聽筒傳來。
“魚知非,說話!”
我苦笑一聲:“不是我不說......而是我說了,你也聽不見。”
嚴墨白遲遲沒等到回複,直接掛了電話。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寶不斷搖著我的手臂,哭到聲音嘶啞:“媽媽,媽媽......”
絕望到崩潰時。
“砰!”
廠房緊鎖的門,突然被打開。
我心口重重一跳,滿懷希望看過去——
進來的人卻是昂揚集團的老總,冷蛇。
他留著一頭長發,穿著定製的意大利手工西裝,整個人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美男子。
唯一破壞美感的,是那雙始終藏在眼鏡後,陰冷如蛇的綠瞳。
我呼吸一滯,就見小寶害怕的直往後縮。
我習慣的伸手想要護住他,手卻穿過他的身體!
冷蛇掐住小寶的脖子,如毒蛇陰冷的眼眸微眯:“你哭什麼?”
隨後他低頭看向我的屍體:“你平常不是最護著這小崽子嗎?他哭成這樣都不管?”
半個月前,我往外傳消息被他抓住。
他最恨欺騙和背叛。
他說他要我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他把我和小寶關在廠房裏,把十八般酷刑用了個遍。
直到今天早上,我也扛不住,死了。
我其實不怕死,我早有預感。
隻是可憐我的小寶......他才5歲,就永遠失去了媽媽。
許久沒得到回答,冷蛇的小弟就走上前檢查。
“老大,死了。”
冷蛇愣了兩秒,眼裏有過一瞬間的空洞。
接著,他垂眸揮了揮手。
小弟立即會意,將我的屍體往外抬。
不到五分鐘,我的屍體被扔在了海城最繁華的十字街頭。
今天是周六。
街上人潮洶湧。
我的屍體被環衛工發現時,整個街上的人都炸了!
一時間,交通癱瘓,人心惶惶。
小寶站在十車道的大街上,守著我的屍體,局促,不安。
我看著他小小的身影,心痛如刀絞,卻又無能為力。
直到警車嗡鳴聲由遠及近,明黃色的警戒線被拉起。
一道鏗鏘有力的男聲遙遙傳來:“無關人員退出警戒線外。”
我怔然回頭,終於看見心心念念的嚴墨白身穿藏青色製服,快步朝著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