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我到了醫院。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江宴已經在了,身邊還站著一個柔弱的女孩。
是沈月。
她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楚楚可憐。
看到我,她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姐姐。”
江宴立刻把她護在身後,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他看著我,眉頭緊鎖。
“你怎麼才來?”
“月月等了你很久。”
我沒有解釋,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們。
沈月小聲說:“哥,你別怪姐姐,可能路上堵車了。”
江宴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
他拉著沈月的手,柔聲安慰。
“沒事,哥在呢。”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十年,他從未用那樣的語氣和我說過一句話。
我的心,像被泡在冰水裏的石頭,早已失去了知覺。
一個護士走過來,喊我的名字。
“沈未,體檢準備。”
我點點頭,跟著護士往裏走。
江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醫生那邊我都打好招呼了,你配合就行。”
“月月不能再等了。”
我腳步未停。
江宴,你知道嗎?
我也不能再等了。
我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這顆腎,是我還給你們沈家的。
從此以後,我和你們,兩不相欠。
體檢的過程漫長而繁瑣。
抽血,B超,CT。
冰冷的儀器在我身上來回移動。
我平靜地配合著每一項檢查。
負責B超的醫生是個中年女人,表情嚴肅。
當探頭在我腹部移動時,她突然停住了。
她反複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我。
“你......以前做過腎臟手術嗎?”
我搖頭:“沒有。”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隻有一個腎。”
我嗯了一聲。
“天生的。”
醫生看著我,猶如在看一個怪物。
她放下了探頭,摘下眼鏡。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外麵那位先生是什麼關係。”
“但作為醫生,我必須告訴你。”
“單腎捐贈,法律上是不允許的,這等同於自殺。”
我看著她,輕聲說:“我知道。”
她愣住了。
“你知道你還......”
我的手機響了,是江宴。
我接起來。
“怎麼這麼久?你在裏麵磨蹭什麼?”
他的聲音裏滿是不耐煩。
“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對著電話說:
“江宴,手術日期定在下周三。”
然後,我掛斷了電話。
我對麵的醫生,用一種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我。
我把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給她。
那是一份免責聲明,以及我的癌症診斷報告。
“醫生,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與任何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