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禁閉室是傅家用來懲罰犯下大錯的人，跟外界隔絕，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感受不到時間的正常流速。

“放我出去！歲歲還在等我！”

“傅硯深！”

蘇晚雲聲音喊到撕裂。

不行！不能在這！

不知過去多久，她用身體將厚重的鐵門撞開一條縫，從狹小門縫裏生生擠了出來，肩膀被磨得皮肉翻卷。

每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對女兒的牽掛讓她感覺不到疼痛。

她跌跌撞撞抓住手機。

解鎖。

萬幸的是，季阿姨傳來了好消息。

【晚雲，找到供體了。】

【很抱歉阿姨不能趕回國，不過，阿姨已經派知許去接你和歲歲了。】

【手術結束，我們就能團聚了。】

蘇晚雲趕到醫院時，手術已準備就緒。

醫生正要將歲歲推入手術室。

偏偏在這時，她不久前苦苦哀求卻無動於衷的男人，出現了。

蘇晚雲目光掠過傅硯深，落在推車上。

“歲歲不需要你了。”

傅硯深視線觸及蘇晚雲身上駭人的傷勢，眼睛凝住一瞬，隨即沉得發暗。

“一個小感冒要動什麼手術？”

“你早就買通了醫生，在過程中下病危通知書，好讓我做‘配型’？”

蘇晚雲沒精力理會他。

她滿心惦記女兒手術是否順利。至於他，跟她已無幹係。

然而沉默反而讓傅硯深更加堅信。

她是被戳穿了心思。

傅硯深下令：“抽血做全麵檢查，核實歲歲到底有沒有病。”

“我看你還怎麼演。”

蘇晚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她嚴肅強調：“歲歲需要即刻做手術。”

傅硯深緊盯著她，眸中的篤定和冷冽仿佛自以為已將她看穿。

“蘇晚雲，你在心虛什麼？”

蘇晚雲張開手臂擋在推車前，聲音因急怒而發顫，帶著魚死網破的決絕。

“誰都不許阻止這場手術！”

這時，推車上的歲歲睜開了眼。小家夥在看到傅硯深時，原本被疾病摧殘得暗淡無光的眸子，一寸寸亮了起來。

“爸爸......爸爸回來啦！”

傅硯深喉結滾了滾，鄭重其事地強調：“我不是爸爸。”

聲音莫名低了半分。

“我是伯伯。”

“伯伯......”歲歲剛亮起來的眸慢慢變暗，呼吸輕而短促。

淚水打轉，她把小臉往被子裏埋了埋。

傅硯深移開視線，命令下屬：“把小姐推回病房。”

說到底，歲歲是他的女兒。

他承認蘇晚雲的計劃很歹毒。這幾小時，他坐立難安。來醫院，除了想調查清楚讓蘇晚雲消停，也是確認女兒病情。

保鏢領命上前。

他們推開了醫生，將原本即將推入手術室的輪床，往反方向推。

“不許動她！”

蘇晚雲撲上前，死死攥住不鏽鋼輪床邊緣。

傅硯深一根一根掰開了她的手指。

手術室裏，無影燈還在亮著。光暈離那小小身影越來越遠。

“歲歲！”

她眼睜睜看著推車消失在拐彎處。

在一片嘈雜混亂中，蘇晚雲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女兒微弱的那一聲“媽媽”。

“傅硯深！”

蘇晚雲瞪向他。

眼底的淚水被怒火焚燒殆盡。

她從未有一刻這般希望，眼前的男人就該死在那晚的空難裏。

“你怕手術成功，歲歲總有一天會認出你這個伯伯就是爸爸。”

“她活著，就是你身份暴露的定時炸彈。”

蘇晚雲幾乎流下血淚。

“傅硯深，虎毒不食子！”

傅硯深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像不耐，像譴責，像失望。

“我是傅斯年，我也隻會是傅斯年。”

“至於歲歲。”

傅硯深唇角勾起一抹冷嗤。

“等醫生給歲歲做了檢查，再進行你這個所謂的‘手術’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