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辭作為圈內知名律師,
為騙女孩下海的林瑜辯護勝訴那天,
我在法院門口被受害者家屬辱罵毆打。
從和沈辭蹲在出租屋啃冷饅頭,
到他穿上定製西裝走進頂尖律所,
我用了整整十年。
那雙翻看過無數卷宗的手,替林瑜擦去眼淚時。
動作輕得像在碰易碎的瓷器。
“江念,她不是你。”
他忽略我一身的傷,語氣冷淡:
“她那麼脆弱,那麼無辜,需要人護著,你......早就不用了。”
那天風很大,我沒有回頭。
沈辭不知道,我爸在我生日時送給我的那個純金袖扣,刻著京圈謝氏的族徽。
謝晏的私人飛機,每月都會報備一次航線,終點永遠是我想去的城市,
隻等我鬆口說走。
1
我站在法院門口,潮水般的唾罵瞬間將我吞沒。
“助紂為虐!不得好死!”
“黑心律師的走狗!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我女兒才十九歲!她這輩子都毀了!毀了!”
受害者家屬的指責如同毒刺,精準紮進我破碎的心裏。
圍攏的人越來越多,指責、怒罵、推搡......
我被困在憤怒的漩渦中心,寸步難行。
隻能故作鎮定,為自己維持著最後一絲體麵。
門開了,沈辭走了出來。
他站在那裏,與周圍的混亂癲狂格格不入。
“江念,”
沈辭眼神冰涼地看著我,有些不耐,
“擋在這裏做什麼?顯得你很可憐?”
家屬被他這句話刺激得更加瘋狂,
揚起手就朝我臉上揮來。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地啜泣聲從沈辭身旁傳來。
是林瑜。
沈辭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替林瑜擦拭臉上的淚珠。
“別怕,”
“都結束了,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他的聲音溫柔,與方才對我的冷酷截然不同。
林瑜的出現,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我“解放”了,但那無聲的淩遲才剛剛開始。
沈辭見狀將林瑜環抱在胸前,
用自己的身體劃分出兩個世界,
為她擋住了所有指責與謾罵。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一身狼藉上。
沒有心虛,隻有一種漠然的審視。
“她不是你,”
“她經不起這個。”
“你…早就習慣了。”
額頭的傷口突突地跳著疼。
是啊,我習慣了。
我看著他冷漠的表情,
看著林瑜在他庇護下更顯嬌弱的姿態,
感受著自己一身的狼狽。
忽然就笑了。
周圍的罵聲,因為沈辭的庇護和我的沉默,愈演愈烈。
然而,我不退反進,拚盡全力格開了要抓到林瑜身上的幾隻手。
“都讓開!”
我聲音嘶啞,
“有什麼衝我來!堵在這裏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案子判了!有異議去找檢察院!”
“在這裏動私刑,你們也想進去嗎?!”
人群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怔,出現了片刻的停滯。
我順勢用身體擋在沈辭和林瑜前麵,直麵他們憤懣。
趁著這空隙,我回頭對還在發怔的沈辭低吼:
“還愣著幹什麼!”
“帶她從側門走!”
“車在那邊!”
沈辭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想要過來拉住我。
林瑜見此,淚眼婆娑,哽咽道:
“阿辭,我好害怕。”
沈辭聞言,立刻護緊林瑜,快步向側門移動。
林瑜被他半抱著離開時,輕聲對我說:
“江小姐,謝謝你。”
“可是、可是他們真的好可怕。”
“我真的沒有做那些事啊!嗚嗚嗚......”
沈辭聽到她的嗚咽,護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
眼裏看向我的感激很快被慣有的冷淡覆蓋。
他們迅速消失在側門通道。
而我,被更加憤怒的人群再次圍住。
我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內心一片孤寂。
2
喧囂褪去,我終於得以脫身。
這時,我這才能看收到的信息。
“林瑜受了驚嚇,需要靜養。”
“我不希望她看到外人。”
“那套舊出租房我已經買下寫了你的名字,
就當是感謝這十年來同你合作的愉快。”
我看著屏幕,隱隱發冷。
沈辭將我們十年來互相依靠的愛戀,
輕飄飄地定義為合作。
又一條信息緊隨而至:
“我們之間不該存在這種誤會。”
“這對你不公平,現在也該糾正了。”
“你始終是我最好的合作夥伴,以後有案子,盡管來找我。”
他給了我一個他認為我需要的安身之所。
卻根本不知道,我早已無處容身。
那套我們一起熬過艱難歲月,充滿回憶的舊出租屋,
此刻成了他用來買斷過去,埋葬我十年青春的補償金。
我沒有回複。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
在這個熟悉的地方,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逼仄的出租屋裏,風扇吱呀作響。
他為一個看似必輸的案子熬了三天。
我安靜地坐在他對麵,笨拙地幫他整理材料。
順便將冷饅頭遞到他嘴邊。
不吃飯,會餓壞的。
他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盯著我:
“江念,這裏!我們找到了!”
“成了,這個案子能翻!”
“江念,你真是我的福星。”
那一刻他眼裏的光,比窗外所有霓虹燈都亮。
我沉溺其中,以為他看見的是我。
後來,他勝訴歸來,
買回兩個饅頭,鄭重地分給我一個。
“跟著我,委屈你了。”
他咬著饅頭,聲音含糊卻清晰,
“等我站穩腳跟,開了自己的律所,絕不會忘了你。”
“江念,你會是我最信任的‘合夥人’。”
那時他口中的“合夥人”,被我錯聽成世間最動聽的情話。
我甘之如飴地陪他啃冷饅頭,陪他查閱無數晦澀案卷。
他的名聲越來越大,伴隨而來的騷擾也越來越多。
我義無返顧地擋在他麵前,替他清理這些“爛蝦雜魚”。
如今,他功成名就。
卻用一套冰冷的舊房子,幹淨利落地“解約”了。
十年並肩作戰的歲月。
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場漫長而愉快的合作。
不能再想了。
我深吸一口氣,摸索著拿出手機。
冷白的光刺痛我早已幹澀的眼。
我點開了一個沉寂許久的對話框,聊天界麵空空如也。
我猶豫了許久,最終敲下三個字:
“接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