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昕詞蒼白著臉掛斷電話，打開門走了出去。

根據定位，她走向隔壁那一戶的窗邊，透過玻璃，目光落在了客廳裏。

陸瑾雋、陸念辭，還有蘇寧寧，三人正站在沙發旁，臉上帶著笑意。

“爸爸，我們要把這裏買下來送給蘇老師嗎？”陸念辭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我更想要蘇老師和我們一起住。”

陸瑾雋眉頭一皺，低聲嗬斥：“念念，別亂說。”

蘇寧寧似乎被這句斥責嚇到，眼眶瞬間就紅了：“孩子開玩笑的，我……我明白的，能住在這裏已經很知足了。”

“我沒有亂說，我討厭媽媽！”陸念辭突然提高了聲音，小臉上滿是憤懣，“她從來都不陪我玩！她隻會讓我寫作業，寫不完就不準吃飯！她還總是凶我，說我笨，說我不如別人家的小孩！”

“可是蘇老師從來不會這樣，蘇老師最溫柔了，為什麼蘇老師不是我的媽媽？！”

陸瑾雋臉色沉了下來：“她真的這麼對你？”

陸念辭護在蘇寧寧麵前，認真點了點頭：“對！她就是這樣的！”

屋外，江昕詞踉蹌著扶住窗戶，心臟仿佛被一柄鈍器翻攪，疼的她喘不上氣。

她確實很在意陸念辭的學習，但從沒有說過他半個字，更是怕他吃的不好，自學了營養師課程，為他搭配最健康的飲食，隻不過是在他頻繁索要炸雞奶茶時會拒絕。

可如今，這個自己傾盡全部心血照顧的孩子，卻為了護著另一個女人，這樣顛倒黑白地指責她。

“瑾雋，你別生氣，昕詞可能是第一次做媽媽，難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蘇寧寧柔柔的嗓音再度響起。

“我大學學的是幼師專業，對孩子比較有耐心……要不，我以念念老師的身份，多教教她怎麼帶孩子？反正她不認識我，也不會起疑。”

陸瑾雋沉默片刻，似乎還在猶豫。

陸念辭卻一把抱住蘇寧寧的腿，仰起小臉央求：“爸爸，不如帶蘇老師一起去旅行吧！我喜歡蘇老師，我保證乖乖的，不讓媽媽發現！”

蘇寧寧微紅的眼眶裏含著淚意，楚楚可憐地看向陸瑾雋。

最終，陸瑾雋點了點頭：“好。”

江昕詞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回到家中。

在沙發上坐了許久，她才低聲開口：“係統，我走之後……念念會怎麼樣？”

係統的電子音平靜無波：“宿主，您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陸念辭本不應該出生。”

“如果他願意跟您離開，可隨您一同回歸，您的積分足夠保護他健康長大；但如果不願，他的身體會日漸衰弱，活不過兩年。”

“並且，您離開後，世界將恢複原軌跡，除陸瑾雋和陸念辭外，沒人會記得您。”

江昕詞閉上眼沒再多問。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

陸瑾雋和陸念辭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笑意。

“昕詞，”陸瑾雋輕咳一聲，語氣試探，“念念和我說擔心旅遊會落下學習，所以想請一位老師同行……”

“念念，”江昕詞打斷陸瑾雋的話，定定看著陸念辭，“如果我說有其他人的話，我就不去了呢？”

“那你就別去了！”陸念辭氣鼓鼓地瞪著她，“我本來也不想你去！”

“陸念辭！”陸瑾雋厲聲打斷陸念辭的話，“怎麼和媽媽說話的？”

他又轉頭看著江昕詞，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滿，“這次旅行足足有五天，我也是擔心他回來後學習跟不上，如果你……”

“我開玩笑的。”江昕詞扯了扯唇角，“我同意。”

一些準備好的說辭還卡在喉間，陸瑾雋愣了愣，下意識反問：“你同意了？”

“嗯。”江昕詞語調平靜，轉頭走向臥室，“你們安排吧，我累了。”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機械音適時在腦海中響起。

“陸念辭已做出選擇，脫離程序已啟動，五日後將抹除本世界內所有關於宿主的痕跡，帶您一人返回原世界，請您在此期間，不要讓任何人發現異常。”

她靠在門上，隔著厚重的門板，聽到了門外陸念辭的歡呼。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