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聲音像一把把燒紅的鐵錐,狠狠鑿進江霧的耳朵,釘進她的心臟。
她狼狽地別開臉,淚水洶湧而出。
她想起他們的第一次,在他精心布置的婚房裏,他那麼溫柔,那麼克製,一遍遍問她怕不怕,疼不疼……仿佛她是世間最珍貴的易碎品。
可如今,他卻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和另一個女人,在她麵前,上演著最不堪的戲碼。
她想逃,可這裏是高架橋,根本打不到車。
她隻能像個被遺棄的垃圾,站在路邊,聽著那令人心碎的聲音,任由秋風將她的眼淚吹幹。
整整五個小時後,車窗才緩緩降下,露出蘇稚寧饜足而潮紅的臉頰,她慵懶地撩了撩頭發:“上來吧,外麵風大。”
江霧麻木地坐回車裏,濃烈的麝香味混合著女士香水的甜膩,讓她疼得閉上了眼。
然後,她聽見蘇稚寧軟綿綿的抱怨:
“硯修……你都弄進去了啦……萬一有了怎麼辦?”
周硯修低笑一聲,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縱容和期待:
“那就生下來。生一個像你一樣的孩子。”
轟——!
江霧的大腦一片空白。
孩子……
他們曾經也熱烈地討論過孩子。
那時他總愛從身後抱著她,溫熱的掌心貼在她小腹上,低聲說將來要生兩個。
男孩保護媽媽,女孩就當小公主寵。
可他說,最寵的還是她,誰都比不過。
那些溫柔的承諾、帶笑的低語,那些曾經真切存在過的憧憬……
如今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正失神,卻聽見蘇稚寧甜膩地接話:“好呀,那我們回去就繼續~這次……你想弄多少弄多少。”
回到別墅,他們果然肆無忌憚。
客廳、廚房、甚至樓梯轉角……到處都成了他們的戰場。
淫靡的聲音日夜不休地穿透門板,折磨著江霧的神經。
而她,則把自己鎖在房間裏,癌症的劇痛日夜折磨著她。
她抱著馬桶,吐出的全是鮮紅的血。
門裏門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門外是縱情聲色的狂歡和新生命的可能,門內是無聲的凋零和死亡的倒計時。
直到這天,門外終於暫時安靜了。
江霧拖著虛弱的身體走出房間,看到蘇稚寧係著圍裙,正在廚房手忙腳亂地做菜。
周硯修坐在餐桌旁,看著報紙。
看到她,蘇稚寧眼睛一亮,帶著施舍般的語氣:“你出來得正好,我給硯修做了好多菜,你也來吃點吧?就當是我賞你的。”
江霧搖搖頭:“不用了。”
周硯修“啪”地合上報紙,臉色沉了下來:“江霧,別不識好歹。過來。”
江霧隻能走過去。
桌上的菜大多焦黑糊底,賣相慘不忍睹。
但周硯修卻麵不改色地吃著。
蘇稚寧期待地問:“好吃嗎?”
他放下筷子,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好吃。”
江霧的心臟猛地一縮。記憶像潮水般湧來。
她第一次為他下廚,也是這般慘狀,他卻一口一口全部吃完,揉著她的頭發笑:“隻要是你做的,我都覺得好吃。”
那時他眼神裏的溫柔,現在想來,像一把鈍刀反複割著她的心。
“你怎麼不吃呀?”蘇稚寧“關切”地問。
她勉強拿起筷子,夾起一點焦黑的菜送入口中。可剛咽下去,喉頭就猛地湧上一股腥甜!
她立刻捂住嘴,轉身衝向洗手間,趴在馬桶邊劇烈地咳嗽,鮮血瞬間染紅了水麵。
她趕緊按下衝水鍵,想把血衝走。
蘇稚寧卻跟了進來,靠在門框上,語氣委屈又尖銳:“我做的菜就這麼難吃嗎?難吃到讓你吐出來?江霧,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她說著,竟開始抽泣起來。
周硯修聞聲趕來,看到哭泣的蘇稚寧,臉色瞬間陰沉。
他摟住蘇稚寧輕聲安撫:“不哭了,乖。”
然後,他冰冷的目光掃向江霧,“既然她不喜歡吃飯,那這幾天就別吃了。來人,把她下巴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