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槿月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一直到天黑她才開機手機。
剛一開機,手機就在包裏震得厲害。
全都是江亦川的來電和消息。
推開家門時,江亦川正站在客廳中央,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沙發上。
他看見她,眼底瞬間湧上來的焦急幾乎要漫出來,大步過來將她摟緊懷裏,“你去哪了?電話打了一百遍都不接,我差點調全城監控找你。”
“有點不舒服就先回來了。”她抽回手,指尖在大衣口袋裏蜷著。
江亦川鬆了口氣似的笑起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下次記得跟我說一聲,嚇我一跳。”
“餓了嗎?我已經讓張媽做好飯菜了。”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蘇槿月想起留學時,他跨越半個地球飛來,隻為在她被謠言困擾時,笨拙地抱著她說別怕有他在。
想起外婆生日宴上他舉著那塊老懷表,當著眾多權貴的麵跪在外婆麵前,求她嫁給他。
廚房傳來瓷碗碰撞的輕響,蘇槿月站在原地沒動。
江亦川將熱好的飯菜端出來的時候看見她還呆呆站在原地,便過去彈了下她的腦門。
“想什麼呢,快來吃飯,總不能還要我喂你吧。”
就在這時,江亦川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屏幕就立馬掛斷了。
“今天在商場等了你一天,回來也沒看見你就把會議推遲了。”
“現在你回來了,公司催得緊,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俯身想親她的額頭,卻被她偏頭躲開了。
他的唇落在空氣裏,頓了頓才若無其事地笑,“趁熱吃,我盡快回來。”
她放下手機,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卻嘗不出任何味道。
曾經讓她覺得溫暖無比的家,此刻隻剩下無邊的冷清。
她想起江亦川剛才掛斷電話時的樣子,那樣自然,那樣毫不猶豫,仿佛隻是隨手掐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騷擾電話。
可她心裏清楚,那通電話,十有八九和林茜茜有關。
就像上次,他也是這樣,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著和那個女人的牽扯。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燈一盞盞亮起。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劃破屋裏的死寂。
蘇槿月愣了愣,這個時間會是誰?
打開門她看見門外站著的是林茜茜。
她穿著一身病號服,臉色蒼白,眼眶泛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林小姐,你有什麼事?”
林茜茜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格外虛弱,“蘇姐姐,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可是實在找不到亦川哥哥了,他的手機打不通。”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蘇槿月說完,就不再理會門外的人,轉身走回客廳。
可林茜茜並沒有離開,門鈴還在鍥而不舍地響著,伴隨著她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和哀求聲。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
蘇槿月被吵得心煩意亂,她走到窗邊。
剛掀開簾子,她就看見林茜茜衝進了雨裏。
也是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江亦川打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
江亦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
“茜茜說她去找你了,你讓她在那裏等我,我馬上過去。”
蘇槿月看著跪在雨裏的林茜茜,語氣冰冷,“她回去了。”
“你沒攔著她,現在在下雨!!”
她聽見他那邊的風聲,應該是加大了車速。
果然,下一秒樓下就響起汽車急刹的聲音。
黑色賓利的車燈刺破雨幕,江亦川急忙推開車門。
林茜茜看見他後,身體就像斷線的木偶般直直倒了過去。
男人下意識伸手接住她,溫柔得不像話。
手機裏傳來江亦川帶著喘息的聲音,“我先送她去醫院,回頭跟你解釋。”
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她看見江亦川正低頭給林茜茜披上自己的外套,側臉的輪廓在雨霧裏模糊不清。
還有那句“林茜茜,你瘋了,是不是早上沒滿足你?你非要讓我把你做死在床上才算愛你?”
你看,他緊張到忘記電話都還沒掛斷。
隔天蘇槿月在書房整理舊物時,聽見樓下傳來江亦川低沉的笑聲。
見她出來,江亦川麵上有些歉意,“醫生說茜茜的身體要靜養,她爸爸又在住院,我就把她接過來了。”
蘇槿月不在意地點頭,看到江亦川正將一支鋼筆塞進林茜茜手裏。
她記得以前江亦川跟她講過,這是他祖父留下來的東西。
“這是我最寶貝的筆。”他的聲音裹著笑意,“當年創業寫計劃書全靠它,現在送給你,祝你新書大賣。”
林茜茜驚喜地摩挲著筆杆,“亦川哥哥,這太有意義了......”
“對你,值得。”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
蘇槿月已經走出了他們的視線範圍裏了,但是她還是聽到了這句話。
她忍不住嗤笑。
當初他用這支筆簽下了第一個上億的合同對她承諾,“如果這筆合作成功拿下,我就用它給你寫一輩子情書。”
這七年,他走到哪都帶著這支筆。
見客戶時別在西裝口袋裏,開會時放在桌角。
連他們結婚那天,他都特意別在禮服上,說這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可現在,他把這支浸透著她青春的筆,當成討好另一個女人的禮物。
原來他的一輩子,隻有這短短的五年。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江亦川發來的消息。
[今晚陪茜茜參加新書發布會,晚點回。]
她盯著屏幕,突然想起今天是他們五周年紀念的日子。
晚上江亦川趕了回來,手裏提著一條限量版項鏈。
“今天是我們的紀念的日子,幸好還來得及。”
蘇槿月看著11點59分的時鐘。
“不必了。”
她沒接那個據說是全球限量三條的項鏈,反而從抽屜裏抽出份文件,輕輕推到他麵前。
“簽字吧。”
江亦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喊她,聲音裏裹著壓抑的怒意,“蘇槿月,你又鬧什麼?”
“林茜茜的爸爸是我的恩人,林茜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現在隻是把她當成妹妹照顧,你要這樣無理取鬧嗎?”
他扯鬆領帶,眉宇間堆著疲倦。
“我沒鬧。”她打開電視,娛樂頻道正在播放林茜茜的發布會采訪。
鏡頭裏,林茜茜正握著那支鋼筆,笑著說,“這是亦川哥哥送我的,他說這支筆見證了他的奮鬥,現在要見證我們的未來。”
江亦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伸手去搶遙控器,“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蘇槿月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是怕你現在不簽,回頭要後悔。”
她抬眼看向他,眼裏帶著嘲諷,“畢竟隻要我一天還是江太太,她林茜茜,就永遠隻能是見不得光的小三。”
“夠了,離婚這件事你想都別想,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老婆。”
江亦川將離婚協議撕了個粉碎,他俯身逼近,呼吸灼熱地噴在她臉上,聲音裏淬著瘋狂。
“我告訴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綁回來。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都是我江亦川的。”
“林茜茜?”他突然低笑一聲,指腹粗暴地碾過她的唇,“她算什麼東西?我對她好,不過是一時新鮮,可你不一樣,你是我從小寵到大的人,是刻在我骨頭裏的名字。”
他突然鬆開手,轉身從保險櫃裏翻出個褪色的紅絨盒子,裏麵躺著枚磨得發亮的銀鎖。
是她十歲那年丟的那枚長命鎖,他找了整整三年。
“關於你的東西,我從來沒放手過。”
他的聲音陡然放柔,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乖乖聽話,嗯?我們像以前一樣,你還是京圈裏人人羨慕的江太太,我還像從前那樣寵你。”
“別逼我用更極端的方式把你留在身邊。”
他彎腰捏住她的後頸,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眼底是不容置喙的占有欲,“你知道的,我做得出來。”
掛鐘敲過十二點,新的一天開始了。
他打了個響指,保鏢從陰影裏現身,“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踏出主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