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地點是在一家酒店的宴會廳,等我趕到時,幾個小女生正圍著許靜儀嘰嘰喳喳的說著:
“許靜儀,這都好幾年了,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媽媽?你爸媽是不是離婚了?”
那群小女生的語氣裏是毫不猶疑的嘲笑。
我生氣的剛想走過去,就聽到她著急辯駁:
“你們胡說,我媽媽可是超級大美女!她答應我會來,就一定會來!”
聽到這裏,我被感動得一塌糊塗,沒想到我的女兒居然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那幾個眼尖的小姑娘看到我眼眶紅紅地朝她跑去,頓時爆出巨大的哄笑聲:
“許靜儀,你就吹吧,這女的又醜又土,嘴上還塗著死亡芭比粉,哪裏好看了?”
“你別說,你跟你媽媽長得還真是一模一樣,下次咱舞劇的醜人讓你扮好了!”
許靜儀被說的麵色漲紅:“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
正說著,她忽然麵色一喜,朝我身後快步跑過去,用力牽住裴宛若的手。
“這才是我媽媽!你們看,我和媽媽長得多像啊!”
我轉頭看過去時,身後正站著一臉得意的裴宛若。
看著兩個人親親熱熱的模樣,其他家長紛紛變了臉,連保安都衝進來要把我帶走。
裴宛若輕歎口氣。
“圓圓姐,你就算是想錢想瘋了,也不該在靜儀的表演會上拉客啊。”
“更何況...你是撈屍人,你來這兒攬客,不是......”
這句話讓原本情緒就很激動的家長們徹底炸了。
“什麼?撈屍人?真是什麼黑心錢都賺!這就是在詛咒我們!”
“快拿黑狗血和糯米鎮壓!不然讓她身上的邪氣過給我們了怎麼辦!”
說著,一杯滾燙的黑狗血徑直潑在了我臉上,頭發上全是孩子們丟的米粒。
我捂著被燙出的碩大水泡連連後退,雙腿一軟就要倒在地上。
這時,許禮安忽然出現,拽著我的頭發將我拖到外麵。
“蘇圓圓!我沒想到你為了報複上次女兒沒開口喊你媽媽,居然鬧到了表演會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讓我們丟死人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裏滿是厭惡。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我沒有,是你自己發消息讓我來的。”
還沒等我說完,許禮安直接一腳踹向我的胸口:
“你說謊也不找個好點兒的借口?嗯?”
“就算你要和宛若比,就不能打扮的漂亮點兒?撈屍人是個什麼很光彩的職業嗎!”
一連串的質疑從許禮安嘴裏說出來時,隻讓我覺著這一幕格外荒謬。
七年前女兒剛滿一歲,許禮安整天回家長籲短歎,說生意不好幹,欠銀行太多錢根本還不上。
那時正好有招撈屍人的廣告在網上發布,為了做好他的賢內助,我主動應聘,一做就是七年。
“圓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咱們家最大的功臣。”
“你最擅長遊泳,這個工作賺的也多,隻要你願意去,我的債務、咱們女兒上學、上興趣班的錢就都有著落了。”
可就是這個所謂的大功臣,卻被他們父女倆棄若敝履。
我用力咳嗽幾聲,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
七年來,我從河裏撈出來了無數具屍體。
水流湍急的漩渦沒人敢接,我去。
泡了很久變成巨人觀的沒人接,我也去。
曾經我也是被家裏寵了二十年的小公主。
可為了他們父女倆的生活,硬生生地一次次妥協,成了他們口中的“瘋女人”,活的還不如一條狗。
“許禮安,你說的對,我就是臉皮太厚,才會被你們打的遍體鱗傷也隻想多給你們掙一分錢!”
此時,我們的爭吵聲已經將樓上的人都吸引了下來。
裴宛若委屈的看著我:
“圓圓姐,要是礙了你的眼,我現在就走,今天是靜儀的彙報演出,她現在長大了,自尊心又強,你這不是明擺著讓孩子下不來台嗎?”
從前許禮安說裴宛若是他幹妹妹,我從小有姐姐疼,自然是心疼地把她當成了親妹妹。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隻是想要搶走我的丈夫和女兒。
既然這樣,那我就成全她!
許禮安皺眉看我:
“宛若好心勸你,你這是幹什麼?”
“你這樣怎麼配做一個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親?”
我冷笑:
“對,我不配,就她裴宛若最適合!”
“許禮安,咱們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