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2.

心底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歡快的遊戲音樂。

“薇薇突然想去電玩城抓個玲娜貝兒。”

“你再等會吧。”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瘋了？我媽血都快流幹了！”

難道命懸一線的病人還沒有一個玩偶重要嗎？！

為什麼！

我都這麼請求了，還是比不上宋薇的一句話嗎！

可陸塵早已被宋薇銀鈴般的笑聲分去注意力，不耐煩地掛斷電話。

我絕望地靠著牆壁滑落。

京市這麼大，我又去哪裏找一個小小的電玩城呢？

過了一個小時，陸塵又發來消息。

【我再去趟城南的海灘，薇薇要和玲娜貝兒合影，那裏好出片。】

我的心已經麻木。

也許是見我不回應，他一連發了好幾條信息。

【小女孩就這麼點愛好，你又生氣什麼？】

【你是不是找別的醫生去了？】

【行了行了，我現在過來行了吧。】

兩個小時後，陸塵才姍姍來遲，懷裏還摟著格外開心的宋薇。

至此，我媽已經開膛破肚等了他快十個小時。

他下意識地觀察了一下我的神色，見我沒有大吵大鬧，他心中那點怪異的不安才消失。

他輕咳一聲，對護士說：

“開始手術。對了，點份特辣火鍋進手術室。”

什麼？

我僵硬地抬起頭：“那是手術室！發生感染怎麼辦！”

“薇薇餓了，必須吃東西。沈雲初，你就這麼自私嗎？”

對峙間，媽媽的監護儀又發出刺耳的蜂鳴警報。

護士急得團團轉：

“再不搶救，病人性命不保！”

在我怔愣的片刻，陸塵抱著宋薇進入手術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病房始終沒有動靜。

隻有護士送進去一份火鍋，紅油油的鍋底內都是辣椒。

我跪在牆角，不安地朝老天祈求。

我曾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此刻，盼望著世上真的有神靈。

清晨六點，手術室燈滅了。

陸塵走出來，看見我緊繃的神色，突然伸手擦過我的眼角。

“哭什麼？”他聲音難得有調侃的笑意。

“一切順利。”

我長舒一口氣，卸力地靠向牆壁，喜極而泣。

還好這一次老天聽到了我的祈禱。

恍惚間，我想起陸塵第一次給我媽做手術時，我也是這樣焦急地等在門口。

他從手術室出來，有些嘚瑟地朝我張開雙臂。

“拜托，沈雲初你緊張什麼？你老公很厲害的好吧！”

人生若是如初見，該多好。

...

宋薇從手術室出來時，看見陸塵安慰我，立刻生氣地撒嬌：

“陸塵！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小姑娘年輕，連撒嬌也顯得可愛，她氣鼓鼓地跺跺腳，扭頭就走。

陸塵立刻鬆開我。

“薇薇生氣了，我先走了。”

說完，他三步並兩步追上宋薇，死死地將鬧脾氣的女孩按在懷裏。

我不想再管其他。

不管怎樣，我媽還活著。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我還在慶幸時，有護士跌跌撞撞地從裏麵跑出來。

“病人不行了！家屬快進去告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