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輸液管紮在手背,針頭每次呼吸都跟著疼。
意識飄忽不定,像被浪潮衝刷的沙灘。
深夜十一點,手機鈴聲刺耳地響起。
護士皺著眉頭把我叫醒,來電顯示顧行舟。
我盯著屏幕幾秒,按下接聽。
“喂?”我的聲音沙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他用一種刻意放緩的語氣問:“我媽說你身體很不好?”
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他知道了?他終於要問起我了?
十年來第一次,我聽到他語氣裏有關心。哪怕隻是一絲,哪怕微不足道。
我張開嘴想說話,想告訴他我快不行了,想告訴他我在醫院,想告訴他——
“但現在有件更急的事。”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澆下來。
更急的事?
比我快死了還急?
“薑靈的母親查出了一個良性腫瘤。”
他的語調變得公事公辦,“雖然不致命,但位置刁鑽,薑靈很擔心會留疤,情緒很不穩定。”
我閉上眼睛,胸口像被人用力踩了一腳。
“那就去找醫生。”我費力地說。
“我查過了!”
他直接打斷我,語氣帶著命令,“最擅長這種微創縫合的專家是陳玥,你當年的師兄。”
“我聽說他追過你,對嗎?”
我愣了幾秒。
他竟然連我大學時候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為了薑靈母親可能的一道疤痕。
而我快死了,他覺得不夠急。
“顧行舟,我現在動不了。”
我握著電話,另一隻手的輸液管因為我的顫抖而刺痛皮膚。
“什麼叫動不了?”
他的聲音瞬間拔高,壓抑的怒火噴薄而出,“舒晚,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那點可笑的自尊?”
“不就是一個電話嗎?”
“薑靈因為這件事已經好幾天沒法專心工作了,整個項目進度都被拖累!”
他的聲音越來越急,“你就不能為了我們的事業犧牲一下?”
我們的事業。
這五個字像釘子一樣釘進我的心臟。
我們,我和他?還是他和薑靈?
“你知道嗎,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