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的電話如期而至。
“第一階段的數據已經整理完成,可以開始錄入了。”
我掛斷電話,打開電視。
直播還在進行,頒獎典禮的現場燈火輝煌,顧行舟站在台上,麵對著無數閃光燈。
薑靈站在他身邊。
她穿著一襲黑色禮服,妝容精致得無可挑剔。
當記者的話筒遞得太近時,她自然地挽住顧行舟的手臂,替他擋開過於靠近的鏡頭。
動作熟練。
“顧醫生,您的家人今天沒來現場嗎?”
記者的問題傳來,我下意識握緊了遙控器。
顧行舟看向身邊的薑靈,眼神溫柔得我從未見過。
“我的事業,需要一個能並肩作戰的靈魂伴侶。我很幸運,我找到了。”
電視裏傳來一片掌聲。
我卻感覺血液凝固了。
記憶回到那個醫院年會的夜晚。同事們起哄著說我是他背後的賢內助,說我們是醫院的模範夫妻。
顧行舟當著所有人的麵,皺眉說:“我未來的伴侶,至少要在專業上與我旗鼓相當。”
當時所有人都笑了,以為他在開玩笑。
我也笑了,以為那是他對我的激勵。
現在我明白了,那不是玩笑,也不是激勵。
那是標準,而我,早就被淘汰了。
電視裏的他們相視而笑,記者們興奮地記錄著這溫情的一幕。
薑靈優雅地整理他胸前的領帶,顧行舟寵溺地看著她。
我關掉電視,房間裏安靜得可怕,隻有我急促的呼吸聲。
手機響了,顧行舟發來消息:“剛才太忙,沒顧上給你打電話。你看直播了嗎?”
我盯著屏幕,手指顫抖著打字:“看了。你們很配。”
“什麼意思?”他回得很快。
“沒什麼意思。”
“你怎麼了?語氣怎麼怪怪的?”
我想笑,卻發現眼淚先流了出來。
我的丈夫在全世界麵前說另一個女人是他的靈魂伴侶,我語氣能不怪嗎?
但我沒有說出來。
“有點累,先休息了。”
發完這條消息,我直接關了機。
林醫生又來了電話,用座機打的。
“數據錄入需要你親自確認,明天可以嗎?”
“可以。”
掛斷電話後,我走到鏡子前。
鏡子裏的女人麵色蒼白,眼神空洞。
十年前的我意氣風發,手術台上幹淨利落,被稱為外科新星。
十年後的我成了家庭主婦,連自己得了肝母細胞瘤都不敢告訴丈夫。
因為怕打擾他的事業。
現在看來,我的體貼成了笑話。
他有了更好的選擇。
手機又響了,是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顧太太嗎?我是記者,想采訪一下您對顧醫生獲獎的看法。”
我愣了幾秒。
“不好意思,你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