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深恢複記憶那天,他那位身穿高定長裙的未婚妻,優雅地站在了我家門口。
五年朝夕,他曾是我溫順體貼的丈夫,是孩子眼中最棒的爸爸。
此刻,他卻成了別人的未婚夫,看我的眼神隻剩下審視和陌生。
“兒子我帶走,顧家需要繼承人。”
這句話,我聽過一次了。
上輩子,我就是在這裏哭得撕心裂肺,發瘋似的抱著他的腿不放,最後卻落得狼狽不堪,失去最愛的孩子,還屍骨無存的下場。
所以這一世,當他再次說出那句施舍般的“女兒......就當是我這五年,付給你的酬勞”時,我沒有再鬧。
隻是蹲下身,為被嚇哭的女兒擦幹眼淚,將她冰冷的小手捂在掌心,一遍遍告訴她“別怕,媽媽在”。
門外引擎聲轟鳴,我看著顧家豪車呼嘯而去,輕輕哼起了女兒最愛的童謠。
顧言深帶走了顧家的繼承人,而我,保住了我的全世界。
......
顧家豪車排成一列,堵住小區出入口時,我正要出門給客戶做保潔。
他說要帶走顧子昂,把女兒小諾留給我,我同意了。
隻說了句“慢走,不送。”隨後帶著女兒,平靜地去去了客戶家。
十五年前,顧言深出車禍後,一定要說我是他的愛人。
他像個孩子一樣黏著我,說我做的蔥油麵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也會在我拖地時,笨拙地搶過拖把,說男人就該幹重活,然後把水灑得到處都是。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收拾殘局,看他傻笑。
他放棄了顧家優渥的生活,和我在這個老舊的三室一廳裏,相守了十五年。
十五年的時間,很苦,也很甜。
甜到我以為,我真的遇見了愛情。
苦到我身形變樣,腦中的青春爛漫,被70元一小時的保潔取代。
直到顧言深恢複了記憶,顧家找上門來。
我知道他一定會離開。
因為上一世,顧家也是這樣突兀的上門。
那時我崩潰的像個瘋子。
我問他:“為什麼我拿著結婚證卻成了小三?”
“為什麼他說了十五年的愛我,突然變成了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不可能進顧家的門?”
我撕心裂肺的質問,成了他們當眾羞辱我的素材。
痛苦和無助如同烙印一樣刻在我靈魂裏。
直到我被他們欺辱致死。
直起腰,背脊傳來一陣熟悉的酸痛。
雇主很滿意,給了我五星好評,還額外封了個紅包。
我捏著那幾張嶄新的鈔票,心裏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顧言深說的對,我是個俗人。
男人、愛情、兒子,都不會讓我變的更好。
隻有本事和握在手裏的錢,才能支撐我離開這裏,重新生活。
我刻意接了很多單,直到深夜才收拾東西回家。
我想,沒有我在場,他們應該會很快離開。
畢竟我那個老破小,本就不該他這種高貴的少爺落腳。
可我站在窗口時,裏麵還亮著暖黃的燈。
我媽局促的站顧言深後麵。
他們的關係,好似從嶽母和女婿,又變成了雇主和保姆。
而我的親生兒子顧子昂,此時正圍著林薇薇,像討好主人的小狗。
“薇薇阿姨,巴黎真的有那麼大的畫展嗎?比我們學校的美術館還大嗎?”
他誇張的比劃著手勢,平日我教他的教養他全忘了,眼中隻剩下對顧家的向往。
林薇薇優雅地坐著,嘴角的笑意,跟當初霸淩我時一模一樣。
連說話的語氣,都是一成不變的帶著施舍和漫不經心。
“當然了,子昂。那裏的藝術氣息,不是你媽媽那種隻會做家務的人能想象的。”
“所以你要好好學習,你媽媽是保姆的女兒,你可不能成為保潔的兒子,知道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進我的耳朵裏。
我清楚的看見我媽媽逐漸握緊的拳頭。
她想反駁,卻不知道怎麼說。
然而顧言深就坐在旁邊,他眼裏隻有縱容與默許。
他對我的輕賤,我看了兩世。